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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葬礼（第1页）

紧张而压抑的一晚始终还是过去了，天蒙蒙亮的时候，老何家就响起了哀乐，破旧的立式大音响发出低沉的音律，村里的东家们都陆续到了老何家集合，何东何键挨个向长辈们问好，沏茶倒水，何东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每个需要问候的东家长辈们。怒火就不由的从心底烧起，这些混吃混喝的混蛋们脸上甚至洋溢着微笑，他们才不会在乎亡者家人的感受，更不会同情何家母亲的离世留下了两个尚未成家立业的孩子，他们心里当然美滋滋的，因为门户里任何一个人的过世对他们而言就是可以过几天有酒有肉有烟抽的好日子，亡者的家属还得对他们毕恭毕敬，因为他们是东家啊！没有他们的主持与组织这丧礼是进行不了的，这可是百年来祖上留下来的规矩。何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些东家们，那眼神就像一把刀早已把这些混蛋千刀万剐了，何东想起了这些杂碎在母亲生前是怎么欺压母亲的，早些年父亲为了生计出门去打工，一年到头就过年回来几天，平日里家里的活都是母亲一人做的，何东忘不了每每到了农田浇水的时候，母亲总是被论辈分是自己大伯的何安山各种欺压，以何安山为首的这些刁民不是把母亲推进水里，就是把母亲幸幸苦苦搬的堵堤坝的大石头给弄走，何东不止一次的看到母亲筋疲力尽浑身泥巴的回来，他想不通都是一个门户的人，这个大伯为什么这么仇恨他们家。从小到大怨恨就这样慢慢的在何东心中积累起来了，他发过毒誓迟早有一天要让这个狗杂碎哭着跪在他母亲的面前道歉，可就在这个誓言还没有实现的时候，母亲却就这样永远的走了，而此时此刻眼前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人脸上却带着盈盈的笑容，这是赤裸裸的嘲笑，更是一种明确的挑衅！

何东心里清楚，现在在妈的丧礼上他不能做什么，就算现在的他大可一拳放翻眼前这个他鄙视的老男人，但他还是的忍着，不管怎样必须的先让母亲入土为安。母亲的葬礼很普通，规格不算高，但也不低就是大众百姓的规格，虽然何键很想把母亲的丧葬规格再提高一个档次，毕竟他已经工作了一年了，可父亲却不同意，在父亲看来人死已经不能复生，活着没享过什么福，死后做这么多虚的又有什么意义，两个孩子还没成家立业，就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了。看着父亲何键很想说点什么可又欲言而止了，就按父亲说得办吧。在母亲入敛（亡者入棺）之前，何键偷偷在母亲嘴里含了一枚金币，手里握了两颗银锭，这是前一天何键托城里的叔叔买的，他知道母亲这一生过得清寒，基本没有什么首饰，原本想给母亲买条金项链陪葬，可想到何安山那群什么都做的出的禽兽，如果被他们看到，他们一定干的出掘人坟墓的事，于是就悄悄的在入敛之前把这一切都办妥了。何东何键披起麻戴起孝，由于他们还没有结婚生子所以孝子就他们两个，确实这样的葬礼略微显得有点寒酸，在母亲入棺那一刻何东再也绷不住了，从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后他就一直忍着，他要让别人看到他坚韧冷峻的一面，而不是脆弱的样子，就是哭也是在没人的夜晚，可此时此刻那些想法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挡也挡不住，因为盖上这个棺材，母亲的身影就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了，这一眼就是最后一眼了，何东感到自己的心很痛，痛的他趴在母亲的棺材上嘶吼着，他想再多看母亲一眼，哪怕再多看一眼。

二十年前

你我结缘

自此

你看着我长大

我看着你老去

二十年后

命由天定

此后

你再不会看到我

我再不会看到你

遥遥相隔

只能用余生怀念

你我都有不愿与人分享的故事

这故事是一首二十年也唱不完的歌

有欢笑

有苦痛

写满了你的过往

刻痛了我的将来

棺材最终还是合上了，何东被人夹到了旁边休息，他扭头看到了何键眼睛也哭的红肿，他们对望了几秒，也算是彼此安慰吧。母亲的葬礼总共为期三天，因为开春时节马上就是春播的时候了，为了不影响村里其他人，母亲的葬礼办的有点仓促而紧张。母亲下葬的时间定在清早上六点钟，三月份的天气清晨六点还是比较冷的，何东何键就要在这样清晨把母亲永远的埋在地下了，在离母亲墓穴还有一百米的地方，何东何键跪了下来膝行前进，他们肩上背着牵引母亲棺材的白绫，低着头一步一步把母亲引领到了母亲的‘新家’嘴里还得喊着：“妈啊，住新房来！”母亲就此永远躺在了这片黄土底下，她这一生的使命算是完成了，不管贫穷与富裕，不管生前如何，此时一切都画上了句号。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兄弟二人还站着，就像小时候母亲迎他们回家时一样。

题外话

时到今日我还是忘不了那天的感受，甚至变得越来越清晰，无数个梦里我都梦到自己跟哥站在母亲的坟前，那种感觉那么清楚，以至于后来我常喜欢一个人站着发呆，或许在那一刻，我的心和灵魂就会回到母亲的身边吧。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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