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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垂死挣扎的父亲（第1页）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从亲戚朋友昨天晚上散去之后，父亲就一睡不起，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他耳朵里听不进去任何人说话，仿佛就像被抽了筋削了骨头一样，就睡在母亲生前常睡的靠着窗户的那里，一动也不动，就像这几天看到的母亲的样子，安静的让人害怕。这一直是何东兄弟俩这几天最最担心的事情，母亲已经离世，再怎么弥补也还是不可能挽回生命了。但父亲还活着，虽然父亲已经年近半百，身体却还是硬朗，可毕竟人到五十就再也经不起大的折腾了，母亲的事几乎要了父亲的半条命，如果在这样下去父亲恐怕会做出要命的傻事，何东不敢再往下想，他也不能再往下想，他知道自己也好，哥哥何键也好，他们都接受不了父亲再出任何的不测，原因很简单：母亲已经走了！

母亲的离开让何东背负了很大的愧疚感，他知道如果当年自己放弃上大学，这些年至少会省下一大笔高昂的学费，有了这笔钱或许母亲就可以早点做手术，说不定今天仍旧健康的活着，何东突然觉得原来穷人家的孩子上学都是一件甚为奢侈的事情，这个代价太他妈的沉重了，看着眼前的父亲何东很想很想抱着他哭一场，可他不能，他心里清楚父亲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就是还有他跟哥在给做支撑，如果此时此刻他抱着父亲痛哭一场，那无疑对父亲是雪上加霜。何东把眼神投向哥哥何键，他希望这个比他年长两岁，从小就比他沉着冷静的哥哥可以暗示一下自己该怎么办，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看到何键头也不抬的坐在门槛上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烟，是啊，家里遇到这种事谁又能镇定自若雷打不动呢，何东知道哥哥心里此时也是一团乱麻，算了，那就听天由命吧。

何东找来了柴火烧起了铁炉子，三月初的北方还是挺冷的，父亲跟哥还有自己已经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心里难过加上父亲的影响，整整一天这个家里的对话都没超过三句。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何东踢了一下坐在门槛上的何键，递给他一个眼神，何键似乎也同意了弟弟心里的想法，去厨房拿来了一些席上剩下的没有上过桌的碗坨子（没有上桌的熟菜放在大碗里结成了碗的形状），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不吃饭不烤火简直是活不下去的，父亲已经整整一天一夜躺在那没动了，必须的让他起来吃口饭，哪怕是骂他也成，很快菜热好了，何键又熬了一锅小米粥，何东慢慢的端起一碗移步到父亲身边，他用一只手推了一下父亲，父亲没任何反应，又推了几下，父亲还是不作声，一瞬间何东的心里难过到了极点，疼痛立刻涌上了心头。他心想：“现在这个家还像个家吗，这样的日子以后又该怎么过下去。”何东转头看到何键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的同时狠狠的撂了几句话“你不吃我们也不吃，你不想活了我们兄弟俩就陪你，妈已经走了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兄弟俩以后怎么抬的起头”说话的同时何键的声音开始抽搐了，他再也忍不住了。看到这个样子何东也干脆把碗一放跟着哭了起来。

终于父亲有动静了，他躺在那里身体随着抽搐的节奏不断的晃动，他哭了，这几天来他第一次当着俩儿子的面哭，他这一哭就像出发了地雷，屋里悲伤的氛围迅速上升到了极点，于是一个情景出现了，三个大老爷们横七竖八的哭的一塌糊涂，一直过了很久，父亲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吃，我们还得坚强。”虽说这句话是嘴里拌着泪水说得含糊不清，可份量却在那里放着，这说明父亲活过来了，至少何东何键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下去，听到这句话何东赶忙把小米粥再一次端到父亲跟前，父亲缓缓的爬了起来接过了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看到这一幕何东欣慰多了，他有点激动的看着哥哥发现何键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欣慰的表情。何东心想“吃吧，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这一刻何东才真正感觉到这些年自己都在外面，自己这个老父亲肩负的实在太多了，而如今他只希望父亲可以平安的活下去。就算没有荣华富贵，就算一辈子都是粗茶淡饭，只要活着就好。未来的路就交给他们兄弟俩吧，人生就像一场接力赛，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刻起，属于父亲的赛程就已到了终点，从今天起何东何键就该接过父亲手中的赛棒继续前行，以后生活中的责任使命就都要落在这两个年轻人肩上，他们没有理由再推辞，更不可以推辞。这是母亲走后家里正儿八经吃得第一顿饭，吃过饭何东进到摆放母亲照片的屋里，天已经黑了，他没有开灯的想法，而是走上前认认真真的点了三炷香，鞠躬，然后拿水果牛奶祭奠了一下。何东注视着母亲的照片良久，无奈的苦笑一声心想“子欲养而亲不待，上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句话，没想到自己还真成了真实的写照。”

题外话

活着，就一定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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