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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程锦不想彦桓在这处再犯了痴,因此虽然程锦心中明了,却也不好仔细去跟彦桓说。不然彦桓为了避免别人编排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89章襄阳王
程锦和彦桓用过了晚膳,便一道歇息了。如此有过了些日子,等宫内的一些废殿收拾齐整,军中也稳定下来。赶在年前,成帝便病倒了。成帝病得又重又急,只想在临终前见一见先前的兄弟姐妹。彦桓就连忙下了圣旨给诸位藩王公主,请他们来宫中见一见成帝,一叙兄弟姐妹往日的情意。
公主们除了柔妃所生的嘉宁长公主,陆续都来了。其他的旁支藩王,得了圣旨后,也不敢不来京城。最后只三个藩王没有来,正是成帝同父异母的三个兄弟。
成帝如今同父异母兄弟还有三个,当中有两个是先柔太妃所生。柔妃所生这两个儿子,最受先帝宠爱的就是襄阳王,另一个则被封为广阳王。广阳王虽然比襄阳王少些野心,少些宠爱,但也不是个省事的,总是跟在襄阳王身后,也没少给成帝添麻烦。至于成帝的四弟安平王,虽非先柔太妃所生,却是柔太妃的婢女所生的,就也算作柔妃的孩子。当初之所以有这个孩子,是因为柔妃再生不得孩子了,成帝又得了新宠,柔太妃就将自己的婢女提了起来。因此,安平王也对襄阳王马首是瞻。
在彦桓请诸位藩王进京的圣旨拟定后,成帝不免又回忆起了当年最艰难的时光。
“柔妃有手段,她生得两个儿子也很有手段。父皇总是相信他们说的话,不相信我。”
“柔妃其实容貌没有母后好,母后容貌倾城,就算是最后病重的时候,她也很美,只是她的脾气太过不好。她会对父亲发脾气,会对我发脾气,也会对姐姐发脾气。她总是嫌弃我跟姐姐没有用,不能像柔妃生得孩子那样去讨父皇喜欢。可父皇念及年少时候的情分,去见她时,她能少对他发些脾气,或许我们也会像柔妃生得孩子那样讨得父皇的喜欢。明明母后跟父皇青梅竹马,明明母后姿容更盛,但……”
成帝说到这里,皱眉沉吟许久后,转头看向彦桓:“襄阳王和广阳王、安平王还没有动静?”
彦桓恭敬回道:“并没听到任何动静,孙儿已经再次下旨去请了。”
成帝冷哼一声:“再不来,再下。我看三次圣旨下了,他们却没有丝毫动静,谁还能说他们是忠的……”
成帝说着,咳了几声,呕出一口黑血。彦桓惊慌地要去叫太医,但成帝摆了摆手,阻止了彦桓后,长出一口气,直道:“不用喊他们了,我这样倒痛快多了!”
成帝确实病得厉害,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可眼见襄阳王等人的死期近在眼前,成帝怎么甘心看不到襄阳王等人身死的那天?成帝便拖着重病的身子撑了下来,这几日的精神竟然更好了些,甚至还能给彦桓下令做事,和彦桓商议着如何处理朝堂上的事。
襄阳王经营了不少人脉,这次有不少人出面为襄阳王周旋,甚至要进宫劝说彦桓,不要让各位藩王进京。是成帝将当中几个人拎到宫中怒斥,当中一个更以惊扰圣安的罪名的处斩,才少了一些劝说彦桓的人。
夜间,彦桓将程锦揽在怀中的时候仍不免感叹:“那些大臣总想要帝王做个仁君,原来是想要找个好说话的任由他们欺负。我因为先前做事和软一些,他们就不畏惧我。陛下被他们议论暴戾,却也被他们畏惧。哼,他们就会欺负我年纪小,又敢做上这个位置。他们当我看不出他们的心思,一个个的就来糊弄我。”
程锦如今月份大了,脾气也暴躁了许多。在旁人面前,程锦还会遮掩一番,但在彦桓跟前儿,程锦也不多为自己遮掩,冷哼道:“哪天咱们也办一两件狠事,让他们畏惧起来,看他们再如何欺负咱们?”
程锦说着,还狠狠咬了一下牙。只是她如今因为有了身孕,整个人都圆润了许多,眉目也多添了几分温软。程锦虽然有心发狠,但她如今的话虽然说得再狠,也无法让旁人觉出几分狠厉来。倒引得彦桓忍不住笑着捏了捏程锦的脸,笑道:“那我等着我的皇后哪天帮我出气了?”
程锦便在彦桓怀中,笑着应下:“终归有这个时候,你等着好了。”
彦桓的三道圣旨下到襄阳王那里,襄阳王终于起兵反了。其实襄阳王本人并没急着起事,但是他的一个儿子醉酒后命人斩了宣读圣旨的大太监。虽然襄阳王那个儿子事后说他并未派人斩杀太监,但那人斩杀过太监后,便自尽身亡,已经死无对证。襄阳王只能仓促起事,可虽然仓促,但他们毕竟谋划了多年,他们手中还有厉害的火器。
可真的开战,襄阳王才发现,他们当做秘密武器的火器,彦桓派过来的军队竟也有。而且彦桓新任命的大将军动作迅速,处事果断,襄阳王刚有反意,就斩断了襄阳王、广阳王、安平王的联系,将他们分别围困起来。因为其他藩王都已在京中,襄阳王等人并无其他外援。
襄阳王等人被围困住后,彦桓也不命人强攻,反而再派使臣,劝降他们,让他们进京去跟成帝一叙兄弟之情。安平王便先降了,广阳王最初虽不肯降,但是被围七天后,也只得降了。独留襄阳王负隅顽抗,但襄阳王的处境艰难,他本来所依仗的火器已经被彦桓的密探炸毁,他的粮草也都烧毁。彦桓就仿佛开了天眼一般,知道他所有秘密藏匿粮草和兵器火药的地方,在襄阳王决定起势谋反的时候,那些粮草和火药都被尽数炸毁烧毁,他的得力下属也不知什么时候背弃了他。
襄阳王虽不肯降,但是城中百姓却无法再受围困之苦,竟聚集起来,闯进王府拿住了襄阳王一家。然后城门大开,襄阳王一家人被捆得严严实实地推了出来。
襄阳王一家被送进京城时,全家老小已经全没了往日的贵气,落魄肮脏地仿佛乞丐一样。襄阳王进城那天,京城中有人正在被斩首。曾经为襄阳王求情的一个官员,被查出了贪腐的罪证,如今全家正在被斩首。但这只是开个头,还有故意延误粮草的,暗地里勾结襄阳王的。虽然朝堂上跟襄阳王有勾连的官员不少,不能尽数杀了,可总得挑几个出来肃肃风气。
这些都是成帝以他的名义做的,成帝知道他已没几天可活了,就在他活着的时候,将能肃清的尽数肃清了,也让彦桓往后少些桎梏。成帝的做法,都让彦桓惊异,他在外人面前不露分毫,只在跟程锦的时候,低声笑道:“都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一心想要杀了我的人,也会为我筹谋了。”
程锦轻声道:“如今不为你筹谋,又得为谁筹谋呢?毕竟瑞王还得靠着你的,你又为他除去了多年的仇人。”
彦桓缓缓收了笑,窝在程锦身边,低声道:“可是,云州的行宫好冷啊……阿锦……”
程锦抬手摸了摸彦桓的肩膀,那里还有着一道成帝留在彦桓身上的剑伤。那些曾经的伤害,哪里是如今的一点点筹谋能抚平的。更何况这点筹谋,又不单是为了彦桓。
襄阳王并没有立即处斩,倒不是因为他拿出了先帝的遗诏,来要求成帝宽待兄弟。成帝并没有几天活头了,先帝的遗诏哪里能约束得了他?是成帝并不想让襄阳王直接死,成帝打算好生养着襄阳王,然后命人把襄阳王的女儿孙子一个个都在他面前处死。有的被千刀万剐,有的被毒杀,襄阳王最小的孙儿不过三岁,被灌下毒药,一直对着襄阳王喊疼。
“我的儿子就是这么被毒死的……”成帝看着襄阳王笑道,“现在你也尝尝这种滋味吧,怎么样?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孙死在自己面前,是不是很难受?”
襄阳王看着自己的小孙儿咽下最后一口气,咬了咬牙,却对成帝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孩子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想让我难受?没有用!我根本不会难过!你就算把我的儿孙都杀光了,又能怎么样?我根本就不在意!”
但是襄阳王颤抖着的手和紧咬的牙,还是泄露了他的怨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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