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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交界。”左月生隐约抓到了点什么。

nbsp;nbsp;nbsp;nbsp;“是的。”北葛子晋颔首，“四极处于人间与大荒的交界。二位且看……这四极再向前便是大荒。而大荒混沌无相，受其侵蚀，天柱外侧的地壳腐烂薄脆，不如内侧坚厚。如果仅立柱于此，久而久之，天柱必将颓然倾倒向大荒，所以需要立天楔以撑载……如果天楔与天柱都能各得其位，那么最后撑载起来的天穹将如覆盆，笼罩四野，地将如棋盘，菱然摆放。”

nbsp;nbsp;nbsp;nbsp;说着，北葛子晋一点太史法象盘。

nbsp;nbsp;nbsp;nbsp;齿轮再次转动，流沙移动，十二洲的轮廓随之改变，一些破碎凹陷处被填满，一些起义突出处被抹平。八周仙门的部分位置也跟着移动，等砂石静止后，北葛子晋手指虚画，先以金线将作为天楔的仙门主宗与天柱相连，再引银线将仙门主宗与扶桑神木树顶相连。

nbsp;nbsp;nbsp;nbsp;左月生和老天工顿时愕然。

nbsp;nbsp;nbsp;nbsp;——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布置精妙到极点的人间十二洲！

nbsp;nbsp;nbsp;nbsp;洛洲与沧、兰、幽三洲接壤，成一片最大的大陆，安置在人间的正中，余下八洲环绕分布。“天楔”向外连系四极天柱的金线恰好与“天楔”向内连系扶桑神木的银线相抵消……这是一个以空桑为重心，以接天扶桑神木为系点，以天楔连线为系绳的平衡!

nbsp;nbsp;nbsp;nbsp;绝对完美的平衡！

nbsp;nbsp;nbsp;nbsp;这个完美平衡达成的瞬间，流转在十二洲大地上的黑雾，瞬间如积雪消融，而四极之外，汹涌的黑瘴再不能进入洲陆一寸。

nbsp;nbsp;nbsp;nbsp;“周髀盖天。

nbsp;nbsp;nbsp;nbsp;“天盖地方，以分蒙晦，及城池芸芸，众星璀璨，后可伐大荒，可立宣夜[2]……这便是太古之古，神君定下的‘周髀盖天’计划。”

nbsp;nbsp;nbsp;nbsp;北葛子晋悲哀的声音被凛冽的北风携裹，穿过石亭。太史法象盘在风中缓缓转动，砂石与水银构成山河散发微光，浓缩成一个遥远的幻梦。

nbsp;nbsp;nbsp;nbsp;天似穹庐，地如星盘，下城上星，日月出行。

nbsp;nbsp;nbsp;nbsp;美到几乎令人落泪。

nbsp;nbsp;nbsp;nbsp;左月生和老天工谁也没说话，瞳孔印着旋转的太史法象，印着闪闪发光的山川河流。

nbsp;nbsp;nbsp;nbsp;片刻。

nbsp;nbsp;nbsp;nbsp;左月生声音低沉：“你们空桑百氏一直都知道这些？”

nbsp;nbsp;nbsp;nbsp;北葛子晋摇头：“大族族长或许知道。”

nbsp;nbsp;nbsp;nbsp;“那你怎么知道的？”

nbsp;nbsp;nbsp;nbsp;北葛子晋笑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阁主可还记得‘洛城立木，影长几何’？”

nbsp;nbsp;nbsp;nbsp;“洛城立木，洛城立木，”左月生只觉得这个问题格外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喃喃念了两遍，眼角余光扫过历盘正中间的扶桑木，日月正转过神木树顶，顿时脱口而出，“洛城无影，立木无长短！”

nbsp;nbsp;nbsp;nbsp;他的确听过这个问题，也的确听人回答过……十二年前，烛南以勾栏闻名天下的琉璃街还没有被一把火烧成废墟，风月楚翘的溱楼雅间里，有琴女拨弦弹着《孔雀台》，烛光红影里，有红衣侧卧踏上，自斟自饮，声音散漫。

nbsp;nbsp;nbsp;nbsp;……然瞻部洲中，影多不定，随其方出，量有参差……洛城无影，与余不同。[3]

nbsp;nbsp;nbsp;nbsp;“《七衡通论》。”

nbsp;nbsp;nbsp;nbsp;左月生彻底想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那一日，被荒侍暗中掌控的素花十二问，就出了这么一道题。当时溱楼内不仅有太虞时这样空桑出身的历法家，更有诸多饱读诗书的才子，却唯独只有仇薄灯一人答出。而这题，源于古书《七衡通录》。

nbsp;nbsp;nbsp;nbsp;一部天下公认“满纸荒唐”的古书。

nbsp;nbsp;nbsp;nbsp;不知著者谁，更不知著于何时，内容荒唐怪诞，晦涩难懂，谬错百出。有谶纬学家试图将它解读，却无一意象能与现世对应，最终被定论为一部无名氏假借古人之名的疯话……可如果，从一开始它对应的，就不是现世呢？

nbsp;nbsp;nbsp;nbsp;左月生视线定格在“周髀盖天”上，十日正在十二洲上均匀运转，天下正中心……

nbsp;nbsp;nbsp;nbsp;空桑，洛城。

nbsp;nbsp;nbsp;nbsp;“《七衡通录》不是一部无稽之谈，”北葛子晋低声说，他是直到晦明夜分后，神君身为太乙纨绔时的一举一动，都被说书人当做风流传唱时，才注意到神君答过的《七衡通录》，也是这十二年的钻研，让他彻底醒悟，“……它应该是神君最初的构想图。若‘周髀盖天’成功，那空桑变为天下中心，于空桑中心的洛城立木，却是无影！既然无影，自然称不上长短。”

nbsp;nbsp;nbsp;nbsp;左月生木然。

nbsp;nbsp;nbsp;nbsp;老天工手中的烟斗灰落了一地。

nbsp;nbsp;nbsp;nbsp;北葛子晋虚点住西北的天楔。

nbsp;nbsp;nbsp;nbsp;“这里才是西北天楔，也就是御兽宗主宗本该在的位置。”

nbsp;nbsp;nbsp;nbsp;天圆地方，西北对东南。

nbsp;nbsp;nbsp;nbsp;若“周髀盖天”的计划真的能够实现，御兽宗所在位置应该与烛南相对称。烛南居海，御兽宗主宗也应该位于海中……然而，实际上，御兽宗主宗所在的位置却在西洲洲陆的龙首千峰山区。

nbsp;nbsp;nbsp;nbsp;“神君原定的西北天楔位置，居于古海，以天楔镇厉风。古海凶戾，如果要这里立天楔，必须有神君亲自坐镇。但当时空桑祸起，除了神君，无人能制止空桑分裂。若神君留驻古海，中洲将沦为战场，所以，天楔最终被后移，定在这了……”

nbsp;nbsp;nbsp;nbsp;北葛子晋移动象征西北天楔的光点。

nbsp;nbsp;nbsp;nbsp;“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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