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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熹道:“我有问题。”
“诶?”
郑熹道:“彭思劭,你必是查过了。”
祝缨道:“对,吏部、户部有关他的,我都调了档。又翻拣了他任内报到大理的案卷。不过没有派人去细查,卷面上看,倒也合格。陛下又放了话,余者勿论。我就把卷宗给封了。您要用呢,我一会儿默出来,明天早上给您。”
不用郑熹说,郑川就离座长揖:“多谢三哥。”
郑熹对儿子说:“阅后即焚。”
祝缨道:“那别的我也就不多啰嗦了,纸上写的,与实际见到的,总会有些出入,自家当心。”
“是。”郑川说。
郑熹自嘲地笑笑:“你在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去梧州了,现在他出门,我还要不放心。”
“我去梧州的时候您也没少关照我。他这是去捅马蜂窝了,是得小心点儿。”
郑熹道:“你这些日子安闲,倒是对了,我瞧着政事堂又要干什么事了,不会太平。”
“您是说——”
“王相公没拦着陛下暗中清算,必有他自己的打算。我看他这是要借机整顿地方了,梧州要是有人来求到你面上,你斟酌好了再去讲情。”
祝缨道:“梧州还行,王相公没有那么严苛,吉远府那儿有些小毛病,免不得,但不值得朝廷大动干戈。我看,他不过‘趁人病、要人命’,陛下在前面清算官员,他在后面清算当地的风气。借着陛下给他开路呢。”
郑熹道:“端方君子也有城府啊。”
“没有城府,则君子何处安身呢?幕天席地,不成野人了?”祝缨笑着说。
三人闲聊,主要是祝缨与郑熹聊,郑川在一边听着。他们又说了些郑党的话,郑熹与祝缨商议要不要把舒炎也趁机往远处放一放,顺便可以升一升?
祝缨道:“他在新丰县做了有些年头了,也是时候挪一挪。只是这个清算的时候,他不能把握得好度?地方上盘根错节,妥协了,他能安稳呆着,对上头不太好交代,干得太狠,地方士绅也不是吃素的。”
郑熹道:“我还能护他一辈子不成?”
“要是能历练出来,那就是脱胎换骨了。在地方上受一受累,遇事的时候想的都不一样了。”
郑熹道:“那就是他了。”
两人又讨论了一下郑党的其他人,邵书新的儿子也安排上了。郑熹又抱怨:“穆成周也要安插党羽,东宫那里也四处联络,死了一个鲁王,都抢着吃肉。不够吃。”
祝缨道:“那就各凭本事反正,您不会吃亏的。”
“但愿吧。”
祝缨于是问道:“刘相公要休致,我看施相公也有退意了,政事堂是会补人的,眼下配进政事堂的人,可不多。您——”
郑熹摆了摆手,带一点矜持地道:“我呀,还差那么一点儿呢。”
祝缨道:“我倒还奇怪,您那一点儿去年末已经补齐了,怎么还没动静呢?”
“哪里齐了?”
“陛下的信任。”祝缨说。有能力的不一定能做丞相,但得不到皇帝信任的,一定做不了丞相。除非皇帝不得不给这人加九锡,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郑熹早早与赵王有勾兑,在鲁王谋逆的时候又被派去迎接太子还宫,半年来又兢兢业业,没有把皇帝欺负得太狠。在现在皇帝位置上,出于平衡考虑,刘松年是先帝系、王云鹤和施鲲算是仕林。郑熹是勋贵,与皇帝关系还不错,怎么也该引入一个他。
其他条件相对于“信任”反而不那么重要了。祝缨算着,怎么着也该轮到郑熹做丞相了。
郑熹笑笑:“有什么好急的?我现在管着京兆也挺好。”
祝缨也就不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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