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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金交易在全球的废除,一度成为针对非法交易最大打击武器,其使得每一笔无论大小金额的交易都有迹可循、记录在案。非法交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由于缺少实际的一般等价物而陷入停滞。犯罪者在初期曾考虑重新将金银作为一般等价物使用,然而金银的伪造技术已经十分发达,对金银验证真伪亦须耗费大量时间,外加上普通人很难获取足量适用于交易的金银。因此金银交易仅仅只在巨大数额的犯罪交易中才会被使用,非法物资的零售则陷入空前的困境。然而,军械的走私流出却给黑色交易带来生机,军用手枪子弹由于其美观精巧、易携带、又兼具实用性的特点而很快成为黑市中取代现金的一般等价物。再加上每一颗子弹上都有安保部队专用印墨记录的编号,这无疑成为军用子弹取代钞票的又一力证。——《黑色经济史》,佚名。
十五分钟前。
“命令收到,准备前往目的地。”冯凯向对讲机回复闵雁。他冲身边的女兵打了个跟上的手势,“兰瑾,跟上我,队长发来任务了。”
“队长说什么?”她问道。
“陆长官已经下令正式将樊庆免职,现全城搜查抓捕。闵队长公布了九个地址,樊庆可能藏在其中一处——你看,这一个离我们最近,她让我们先行一步过去查看。其他增援随后会到。”
“明白了。那我们快走吧,他随时都可能会逃的。”
“一定要小心点,队长反复和我说要关照好你。跟在我后面,一旦有什么问题,就赶快撤退等待增援。”
兰瑾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的确,她才刚刚入伍不久,而且她也太年轻,在队员的中间显得实在太稚嫩。对此,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她白嫩的鹅蛋脸上显然还带着尚未脱去的少女青涩,却刻意摆出一副成熟冷静的神态,但眼神中的犹疑不免暴露了她并不太坚定的意志,两道弯曲的柳眉又给她更添了一分柔弱。然而,来自前辈的体恤与管护很容易被她视作鄙夷与轻视,对危险的无知也常使她这种年轻人显得狂妄自大,又急于建功立业。她迄今在部队中服役共64天,期间不过是跟在冯凯身后进行些简单的巡逻与检查而已,在爆炸案以前,还未遇见什么大风大浪,黑金的制服与闪白的霰弹枪又为她平添了自信。
不过这倒也正常,第一次穿上安保部队制服的人,多少都会显得有些轻浮。与其说冯凯是为了指导她,不如说是打磨她的棱角、打压她的气焰。这也便是制服上两种颜色的含义:金色的威慑外露于敌,黑色的冷峻内藏于心。
闵雁发来的地址位于南城区一角的一间独栋别墅,上下两层。当二人在远处一见到这栋别墅,便知道其中绝对不简单。从面看,四面的窗户全部用防弹玻璃制成,外面加以钢筋封死,里面全用黑色的窗帘遮挡,看不清屋内状况。
冯凯走到门前,将枪口对准门锁,一枪将其打碎,随后回身一脚将门踢开。兰瑾紧随在后进屋,听见附近有人被霰弹枪的声音吓得尖叫起来,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屋内漆黑一片,二人没有灯开关,便打开手电筒四下搜索。找到这房子虽大,可其中却并没有任何家具,只有紧靠墙的一排排保险柜,柜门却都大开着,柜里面空空也像整个大厅一样空空荡荡,十分诡异。二人又分头到一楼的几个房间探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人。
“冯凯,你看这里!”兰瑾在一楼最里面的房间冲他喊话道。
冯凯跟过去,只见兰瑾所在的房间里有张大床,床底下正满满当当塞着十多个大箱子。兰瑾抽出一个,见并未上锁,便将盖子打开,用手电筒照去时,只见里面摆满黄澄澄的子弹,一时间反射的光刺得二人眼睛都睁不开。冯凯也抽出两个大箱子,翻开之后也一样盛满子弹。
“真不知道,樊庆该被杀几次才抵得了走私这么多子弹的罪。”
“把箱子关好收起来,”冯凯说,“这是重要物证,别弄坏了。”
两人收拾好子弹箱,从螺旋阶梯上二楼。二楼走廊两侧共六善房门,两两相对,前四间里都塞了一整间房的箱子,不用说,里面一定装满了子弹。当走到走廊尽头时,冯凯听见左侧的房内隐约有声音,便打了一个警戒的手势,随后破门而入,抬起枪口。
而那一瞬间看见的景象,必将使二人终身难忘:四四方方的空间里,三面靠墙边垒起两米高的金色城墙,耀眼的金光反射着房间中央那张桌子上台灯的微弱光芒,把整间房照得分外明亮,以致于冯凯、兰瑾戴上护目镜才勉强适应能看清房中的景象。而一个人正坐在桌子后,他样貌大约四十多岁,头发稀疏。他的右手正用镊子夹着一小片金箔,缓缓伸向桌上的一条金鱼。那金鱼的身体明显是用黄金做成,身上镶嵌着金箔做的鳞片,只差一小块,红色的眼睛或许是红宝石。他的手很稳,举在半空丝毫不见颤抖,对于面前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连眼皮都没有抖一下。桌子一角还摆着一个杯子,杯子上印着一只猫,猫眼却像是黑水晶做的,闪闪发亮。
“樊庆,你被捕了,把手放在脑后,站起来!”冯凯上前两步,对他说道。
樊庆却根本没有理会他,眼睛紧紧盯着金箔,十分缓慢地将最后一片金鳞其镶嵌在金鱼的身上。随后长舒一口气,抬起头,对面前拿枪对准自己的二人说道:“你们来得太晚了,我已经做完第四条金鱼了。”
“我重复一遍,你被捕了,把手放在脑后,站起来!”
“陆柏那个老东西,让你们抓活的对不对?要不然你根本不用说第二次。”
樊庆停顿了一会,观察二人的反应,接着笑道:“很好,看来我说对了。你们——我没见过你们两个,不过,”他指着冯凯说道,“你的枪拿得很稳,一看就是个可造之材,后面那个小姑娘就不行了,我刚说两句话,枪口就开始发抖了。看你的样子,只怕还是个雏吧?连造人的枪都拿不稳,还想拿杀人的枪威胁我,哈……”
“闭嘴!”兰瑾大喝道。然而她的声音实在显得太柔,根本听不出威慑力。因此只换来樊庆的一声冷笑。
“我就作为你们的前辈,考一考你们吧,如果陆柏不让你们杀我,那你们拿什么威胁我,让我跟你们走?”
“我会打断你的双手双脚,挖了你的眼,然后叫人把你抬出去。”冯凯冷冷地说。
“很好,很好,这才对嘛。那你呢,小姑娘——别老盯着我的黄金看,那不是你这种人应该做的事。”樊庆失望地摇摇头,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主考官。
“轰”的一声,冯凯一枪打在樊庆的胸口,后者大喊一声,仰面倒了下去,然而他并没有流血,只是捂着自己的心口,拼命地咳嗽着。
“这一枪是警告。我现在切回了致命弹,如果还不按我说的做,我立刻打断你的右手,明白了吗?现在,站起来,把手放在脑后!”
“咳咳咳……年轻人啊,你还是差了点火候。告诉你吧,遇上我这样的人,你第一枪就该废了我才对……”他话还没有说完,冯凯已开了第二枪,枪口朝向正是樊庆的右手。
以霰弹枪的威力,这一枪开了,樊庆的右手必然会碎成一滩肉泥。然而只听半空中一声清脆的响声,子弹打在了一面忽然横在樊庆与冯凯之间的、用黄金铸成的墙面上。那面金墙像海绵一般,将散开的子弹紧紧夹住,接着轻轻一抖,子弹全落在了地上。
“可惜了,你稍慢了一点。”
冯凯见状,回过头大喝一声:“快跑!”而兰瑾早已被这景象惊呆了,直到冯凯抓住了她的胳膊,才终于回过神来,回身朝外奔去。
就在回头前的瞬间,兰瑾看见那四周围无数的黄金,全部像粘液一样流动起来,接着化成章鱼触手一样柔软粗长的圆柱,向着两人逃跑的方向追赶过来。
穿过走廊、跃下楼梯、在距离大门还有几步时,兰瑾听见耳边传来肉体被刺穿的声音,但没有听见喊叫。她只顾往前跑,却在冲出大门前的瞬间发觉自己突然不能动弹,某些冰凉而光滑、柔软又坚硬的东西缠住了她的身子……
与此同时,程中到北城区接上刚刚离开安保部队总部的胡小黎。不过,后者在上车时还带着一位一位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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