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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路将霰弹枪的枪管抵在木地板上,金属与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佝偻着背,像拄着拐杖的耄耋老人,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在下巴处汇成细流,衬衫后背早已湿透,紧贴在皮肤上。这副模样,活像是刚在商k狂欢整夜后被掏空了精气神的醉汉。
“见鬼,那家伙也没说请神代打副作用这么大啊。”周路紧咬着牙关,心里暗暗咒骂着。
他的靴底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仿佛双腿灌了铅。终于挪到房门口时,他不得不扶着门框稍作喘息。曾经笼罩着整个房间的诡异气息已然消散,只剩下经年累月积攒的阴冷盘踞在角落,比寻常房屋更显昏暗几分。
终于,周路来到了房间大门口。他伸出颤抖的手,缓缓地推开了那扇门。刹那间,外面刺眼的阳光如潮水般涌了进来,直直地照射在他的脸上。那强烈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了眼睛,仿佛那阳光是一把把锋利的剑,刺痛着他的双目。
过了好一会儿,周路才慢慢地适应了这强烈的光线。他缓缓放下手,看着外面的阳光,心中涌起一股恍若隔世的感觉。刚才在房间里所经历的一切,如同噩梦一般,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都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他深吸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气,那带着丝丝暖意的空气,顺着他的鼻腔进入肺腑,让他感觉仿佛重获新生。他迈着蹒跚却又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阳光下。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那温暖的感觉,如同母亲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身躯,驱散着他身上残留的阴冷和恐惧。
他踉跄着踏入光晕,让炽烈的阳光穿透衣料。皮肤下的寒意被一寸寸蒸腾出来,就像冬日结冰的河面在春阳下渐渐消融。周路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干咽着空气,任由阳光冲刷。
"阿尔忒弥斯"原本瑟缩在一丛低矮的灌木后,湿漉的鼻息喷吐着不安的雾气,耳朵警觉地转动,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丝异动。直到周路的身影出现在阳光下,她才终于从惊惧中稍稍安定,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
她从灌木后跃出,四蹄踏过松软的泥土,朝周路奔去。可就在距离主人几步远的地方,"阿尔忒弥斯"猛地刹住脚步,前蹄不安地刨动地面,鼻孔翕张,从周路身上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冰冷、血腥,像是某种掠食者留下的威慑。
她警惕地歪了歪头,琥珀色的眼睛越过周路,紧紧盯着那扇半开的房门,仿佛里面随时会冲出什么可怖的东西。肌肉绷紧,后蹄微微后撤,它已经做好了随时掉头逃窜的准备。
周路看着它的反应,苦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沾满尘土的衣襟,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骇人。
"过来,没事了。"他嗓音沙哑,朝马儿招了招手,随后走向马鞍包,打算翻找出能补充体力的干粮和水。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但"阿尔忒弥斯"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靠近,只是耳朵仍不时抖动,目光不时瞥向那扇幽暗的房门。
就在周路取出水囊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一声叹息。他猛地回头,只见那座曾盘踞着无尽邪恶的别墅剧烈震颤起来,墙体如朽木般扭曲、崩裂,砖石簌簌剥落。
紧接着,整栋建筑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摁进地底,二楼轰然坍陷,沉重的房梁折断,瓦砾如雨倾泻。地下室像一张贪婪的巨口,将整座别墅一寸寸吞噬进去。烟尘冲天而起,在阳光下翻腾如灰雾,遮蔽了半边天空。
周路站在原地,任由飞扬的尘土扑打在脸上。他眯起眼,看着这座曾囚禁无数噩梦的建筑彻底化为废墟——就像某种腐朽的旧秩序,在失去最后的支撑后,终于土崩瓦解。
随着最后一块砖石坠入深坑,四周忽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连风都停滞了。阳光穿透尘埃,洒在残垣断壁上,仿佛在无声宣告——那些蛰伏于黑暗中的邪恶,终于彻底退散。
"阿尔忒弥斯"不安地喷了个响鼻,蹄子轻轻刨动地面。周路伸手抚了抚它的鬃毛,低声道:"结束了。"
周路从马鞍包里摸出一瓶劣质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瓶里晃荡,映着火光。他咬开瓶塞,浓烈的酒精气息冲进鼻腔,让他皱了皱眉。扯下一截破旧的布条塞进瓶口,他掏出火柴,嚓的一声点燃。火焰顺着布条蔓延,舔舐着布条,映得他指节发红。
他掂了掂燃烧瓶,眯眼瞄准,随即猛地抡动手臂,将它狠狠掷向废墟。玻璃瓶在空中划出一道燃烧的弧线,砰然碎裂在瓦砾堆中。刹那间,烈焰如野兽般窜起,火舌贪婪地吞噬着腐朽的梁木和破碎的家具,黑烟滚滚升腾,将残余的阴霾彻底焚尽。
热浪扑面而来,周路后退两步,转身拽住马鞍,翻身跨上"阿尔忒弥斯"的背。马儿不安地踏着蹄子,火光在它湿润的眸子里跳动。他从口袋里摸出几块粗糙的糖块,丢进自己嘴里一块,甜味混着血腥气在舌尖化开。
"阿尔忒弥斯"敏锐地竖起耳朵,鼻翼翕动,湿漉漉的鼻子凑过来,在他掌心蹭来蹭去,呼出的热气喷在他手腕上。周路低笑一声,摊开手掌:"贪嘴。"马儿立刻用柔软的嘴唇卷走糖块,嚼得咯吱作响。
他抬手正了正头上的牛仔帽,帽檐在脸上投下一道阴影。周路轻夹马腹,"阿尔忒弥斯"昂首嘶鸣,驮着他奔向大路,蹄声嘚嘚,将燃烧的废墟永远抛在身后。
身后升腾的黑烟渐渐化作天边的一抹阴影。午后的阳光将一人一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路上摇曳不定。
"阿尔忒弥斯"的鬃毛在风中飘扬,周路能感受到马儿强健的肌肉在皮下有力地收缩舒张。他俯身贴近马颈,闻到了熟悉的皮革与汗水混合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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