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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周令怀笑了笑:“后来,偶然寻到了一种蛛丝,此蛛生在铜矿附近,吐出来的丝,细如女子之汗毛,肉眼难视之,略带赤黄,韧性极佳,且不易断裂,绞作丝弦,其音清圆旷远,含金玉之声,浑然天成。”
光是做丝弦,就十分不易。
三百多股粗细相当的蛛丝,绞胶成弦,最好的丝弦,要均匀如一,浑然天成,宛如一股,肉眼看不出是许多根绞成一股。
成弦之后,丝弦还要备俱韧、滑、润。
韧则不易断裂,其声更绵长;滑则易弹奏,其音更纯净;润则不伤手,其声更圆清。
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周令怀以前用蚕丝做弦,是做惯了的,蛛丝还是头一次,需要花费更多时间摸索、绞制,足足花了半年。
“这把琴可真好看,”虞幼窈惊艳不已,手指轻轻地抚过琴弦,丝弦润滑如玉,浑然一体:“谢谢表哥!”
“坐过来弹一曲,试试喜不喜欢。”周令怀弯了唇儿,坐了一旁,将弹琴的位置,让给了虞幼窈。
“好!”虞幼窈迫不及待,就坐到表哥刚刚坐过的位置,将手置于琴弦上。
周令怀注意到,小姑娘手若莹玉,十指纤妙,与略带赤黄的琴弦相映成晖,琴音未弹,已经令人心音如觞。
虞幼窈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道:“不行,我还没焚香净手呢。”
周令怀轻笑:“试一试琴音,没那么多讲究,也不是正式场合,随意就好。”
虞幼窈连忙摇头,周令怀又被她头上一朵花枝乱颤,乱了心弦,听到小姑娘郑重其事道:“第一次弹奏表哥亲手为我斫制的琴,哪能随便?”
小姑娘搽了玫瑰口脂,并肩坐一起,她习惯了每回说话时,都要看着他的眼睛,就偏过头来,面对面隔得近了,就能闻见她口含芳,脂香艳。
周令怀口干舌躁,端起了茶杯。
虞幼窈唤来了长安,置了香案,焚了银丹草香丸,香气清凉解热,天气躁热之际焚一丸,有清神醒脑之功用。
之后,长安又端了一盘清水。
虞幼窈郑重其事地,将手浸在盆里片刻,拿出来拭干,坐到了琴案前,脑袋又卡壳了:“弹什么曲子好?”
不光郑重,还紧张了,周令怀笑意疏朗:“就弹一曲《琴赋》吧,最简单的曲子,反而最能体现琴音的优劣,也不用太紧张,就是试一试琴音,若觉得不好,我再帮你调试一下,总能让你满意的。”
虞幼窈撇了嘴儿。
方才来青蕖院时,她分明听到了,表哥的琴音已经调试很好了,表哥弹的曲子情意真挚,缠绵洒脱,十分好听。
“行叭,《琴赋》就《琴赋》。”
她最初跟表哥学的就是《琴赋》,当时她对琴艺,并不是太感兴趣,只是想借机和表哥多相处一些。
是表哥不厌其烦,手把手地教她琴技指法,她才渐渐对琴艺感了兴趣,就用心学了。
从前的一切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虞幼窈就想到了,年仅十岁的她,坐在琴案前,笨拙地学琴,却怎样也学不会,很后悔自己答应了表哥要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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