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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更长远的打算,让那狗一样的东西住几日老宅也不是不可以。
他问道:“怎么行不通,说来听听。”
刘承运突然恨恨道:“都是墙头草,所有人都是墙头草!”
“什么叫所有人都是墙头草?”
“那些乡民,说要抗税,一百个人里只有两三个站出来,等我们的人过去,他们就都抗税了,等我们走了,有的默不作声,有的跑去县衙告状。”
“那些衙役,领着我们的粮,心却没跟我们在一块,不威胁他们,他们就不好好做事,威胁他们,我们又和贼人毫无区别。”
“还有延安卫的杨彦昌,他就是个试百户,靠我们当了大官,你从山西回来的消息快把他吓死了,生怕咱被捉了抖落出来他,只想着他自己!”
“就连二叔,二叔和杨先生还有大哥……”
小个子的承运恶狠狠数落一遍所有人,说到家人语气终于稍有缓和,深吸口气道:“都有经天纬地的才能,可我知道他们不信,不信我们能推翻朝廷。”
“我想劝他们信,可是秀才举人进士坐在一起,没有人听我的;造反的头目们坐在一起,还是没有人听我的;人们只会让承运干这个、让承运干那个,他们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样子,等官军来了还想俱起,起不来的!都是墙头草!”
刘承宗不知道,留在家的队伍这段日子经历了怎样的思想转变,但他知道承运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
不过他多少能猜到,无非是人们发现官军并未如期而至,生活又安稳起来,造反的那股劲儿就泄气了。
无路可走的人才会是亡命徒。
这很正常,否则这个世界应该是光脚的怕穿鞋的,穿鞋的怕带帽的。
但实际上瓷器就是怕石头,没人不想过安稳日子。
苟活比造反安稳,造反了控制一地比更大动作引来官军安稳。
他起身拍拍承运:“承运啊,你做的很好,大哥和我大还有杨先生,也都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你说得对,人们都是墙头草,只要固原总制府能派来大量官军……人心都会站在朝廷那边,起不来的。”
刘承宗抬起头:“那怎么办?你说过我们破坏朝廷统治,就能赢。”
“起不来可以慢慢起,人心因官军站在朝廷那边,这很好解决。”
刘承宗把这件事说得,就像出门撒泡尿一样简单:“家里人做的这些不会白费,这都是非常重要的事,但有一点,不能成建制的把官军歼灭,那做的这些就都是无用功。”
他点点自己的脑袋:“枪杆子里出政权。”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这话不是我说的,是脑子里那个他说的。
承运顿住想了半晌,问道:“枪杆子里出政权,啥意思嘛?”
“我之前也不确信,我们究竟能不能赢,但这次回来,你跟我说这些,家里做了这些事,我知道我们最后一定能取胜。”
刘承宗道:“我在东边认识了许多首领,有的气量盖世,有的身先士卒,还有人会安葬每个死掉的部下……这太奢侈了,你知道那是走着走着就有人死掉的队伍啊,他会把每个人挖坑埋好。”
“我很佩服他们每个人,每个人都有枪杆子,可在他们身上,很难让我找到战胜朝廷的信心,因为他们只有枪杆子,什么叫枪杆子里出政权?说这话要有政权却没枪杆子。”
刘承宗说着,抬手揽住了刘承运:“我们家族正在从无到有的建立政权,这很难所以会很慢,但你不要着急。墙头草……哼,好就好在是墙头草,只要我的枪杆子把官军扫了,你看它们往哪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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