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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厢情愿作者:未知
把他们送到了这山上,每个月差下人给他们送米粮衣物来。
“唔,你说萧江愿是萧家的大小姐吧?”
萧挽缘一边淘米,拣出一只米虫,一边蹙着眉朝屋里问了一句,庾睦虽然看不见,但也听得出她话里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是长房里正夫所出的大小姐。”
他这一句补充强调的东西萧挽缘可以理解。嫡庶有别,在古代,“长”和“嫡”是十分重要的。大户人家对未来的正室看得重,在娶正室前,就算有妾有通房,也一般不会有孩子。而希望长子由正室所出,除非正室长时间无子,才会让妾室生下长子。
想来在这个女子为尊的时空里,也是这般看重嫡庶和长幼的,庾睦既然说萧江愿是长房的嫡女,又是整个大家族里的大小姐,显然这萧江愿在“得病”前,在家中地位甚高。
然而她家中送来的米粮,竟都是陈年老米;那为数不多的几件衣物,也都是粗布麻衫,只能勉强御寒,完全不见富贵华丽。
“那你妻主……呃,病了之后,家中是谁主事呢?”
“家中虽有两房,但上面有老太爷在,就算是妻主来山上前,也就没有主事不主事的说法,大事总是都要依着老太爷的意思办。至于大房自己房里的事,由母亲和主夫说了算。”庾睦低了头规规矩矩地回着,像是怕她不解,又添了一句道:“老太爷是妻主母亲的生父,当年和老太君一道赚下了萧家的家业……”
萧挽缘了然地“嗯”了一声,看起来这萧江愿家中的关系不算复杂,上上辈里只有一个爷爷在,上一辈也就是父母、姨父母四人。可这萧家既然是大门大户,主子又少,怎么还要以次充好,克扣他们这里的米粮呢?总不见得连萧江愿的亲生父母也嫌弃她,不给她送吃用的东西吧?
她一面想着,手上动作也不停下,不一会儿功夫便把水米下了锅,这才注意到庾睦和她说话的时候竟是一直靠在床头,支着身子的。想到着他还是个病人,就有点不好意思,咳了一声道:“那个……庾睦,你要是身子撑不住,就自己躺下歇会儿,又没旁的什么人在,你心里知道我不是你妻主,跟我说话也不用这么恭恭敬敬的。”
一面说着,便拍拍手到外面院子里挑了一把青菜,蹲到地上摘菜。她虽然也勉强算是八零后的新生代,但毕竟已经大学毕业,在外地工作了三年多,虽还没有成家,但凡举打扫做饭这样的家务小事还是能一把罩的。
一把还沾着湿泥的青菜在她手里拨弄了一会儿就能下锅翻炒了。庾睦听着她利索地打理家务,虽然疑惑她一个女人怎么会做这些事,但也没力气去多问。身体比刚才放松了一些,大概也是实在撑不住了,就闭了眼睛斜靠在床上。
萧挽缘莫名地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他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一定是正支着耳朵听她这边的动静。本想再跟他说说闲话分散他的注意,转念一想,以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性子,闲话只怕搭不了几句,要是再弄得他心里不自在,反倒是得不偿失。他爱听便让他听吧,左右她也没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这位……小姐……”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萧挽缘听到他犹豫着喊自己,碍于手上正忙着剥豆子,便没有回头,只“嗯”了一声当做答应,随意道:“你可以喊我……唔,我叫萧挽缘,你喊什么都成。什么事?”
她记得原先是喊萧江愿“妻主”的,不过自己毕竟不是真正的萧江愿,让他喊妻主,岂不是轻薄了他。因此便随他喊什么。
“你到底是何方人氏,为何……为何停留会在我家中?”
萧挽缘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毛豆,起身洗了手,才走回床边,无奈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我原先的身体已经死了,照‘理’说,该去投胎转世了,可是偏偏魂被拘在这院子里下不了山,只好留下了。”
“你、你果真不是人了?”
“呃,这……你要这么说也对。”
萧挽缘为难地想了想,她是一个“肉身死亡”的灵魂,的确是不能算完整的“人”,不过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见庾睦还有迟疑,不由笑他太过小心,一边道:“你先前不也听到过我声音,却看不到我的人么?可见我只是个魂魄。”
庾睦咬了咬唇,半天方道:“可,那是我本来就瞎了,看不到人……”
呃……萧挽缘一时语塞,又窘又气。想想他说的又是实情,一肚子气只好再吞回去,生生咳了两声才稳住声气。幸好庾睦那里没有再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反倒是迟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也一直没感觉到边上有旁人。”
“哎,正是,正是。”萧挽缘连连点头:“这灵魂附体的事的确蹊跷,可偏偏叫我们遇着了,那也没有办法。或许天意自有安排,将来你和你妻主还会再见的。”
她习惯性地开解了一句,在心理治疗中,她这么一句“展望性”的祝福基本上就是收尾的话了。
其实心理医师也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而真正能让人好起来的,唯有时间。就好比庾睦,从他现下的状况看,也比前两天好了许多,可以想象就算他妻主真的再也回不来,他也不见得会去寻死觅活了。
“你能下来么?不行的话我就把饭端过来。”
“能的。”
庾睦答应了一声,摸索着撑着床边的桌子站了起来,萧挽缘见他扶着桌子稳了好一会儿才挪了几步,有心想扶他一把,又怕他觉得自己“冒犯”了,等他到了面前坐下来,才发现连自己头上出了细汗。赶紧给他盛了碗饭,又堆了不少菜到他碗中:“喏,吃饭。”
庾睦摸索着端了碗,萧挽缘见他还能支撑,心道他果真是被折磨惯了,恢复能力竟也这么“惊人”,正放下了心要开始吃饭,庾睦却皱了眉把碗放下了,捂着唇弯下了腰。
萧挽缘惊了一下,怕他再摔到地上,也顾不得礼仪,忙凑到他身边给他拍背:“哎,你、你怎么了?”
庾睦下意识地抓着她的衣袖借力,却好像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呕着。萧挽缘脑中嗡地一下,想起之前在脑海里打转的那个想法,问出口才发现自己竟还有点结巴:“哎……你、你不会是怀、怀孕了吧?”
她惊讶还可说是不习惯男子怀胎,可庾睦听了这猜测,倒像是比她还要惊上一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呆坐着一动不动,回过神却又忽地红了眼眶,水光在眼里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萧挽缘心道之前看他被折腾成那样,也没见他哭过,怎么听到这消息到掉起了眼泪,心里正在不解,却听得他哑着声音问道:“真的?”
“我……我也就是乱猜一句,”萧挽缘不知他是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要孩子,便敷衍道:“是不是真的,也要请过大夫才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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