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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瞧得任伯惇叹为观止,如痴如醉,呆滞着双眼,张开大着嘴巴,还完全沉浸在适才惊心动魄及完美无暇的出拳过程,直到被陆昊天屈起中指,又在他大头下狠狠敲了一记,任伯惇方才如梦初醒。
「陆前辈~」,感动至忘我的任伯惇,像个发疯的胖小白痴般的又叫又笑又跳的,激动的想拦腰抱住眼前的陆昊天。
「笨小子~别胡乱抱人。」,陆昊天轻描淡写地闪开任伯惇激动想搂来的贼手。
「抱…抱歉!陆前辈~」,一下子扑空才冷静下来的任伯惇,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向陆昊天道歉。
陆昊天没好气地瞪了任伯惇一眼,才又淡淡地开口道:「昊天霸极拳的〔霸〕,不在力道,不在速度,而是在于它无可闪,无从躲,无能挡的气势。当万念悬于一间,神明存于一念,无论诸法,不论应对,对手仍须被迫应战,硬生生接下这一拳,这才是昊天霸极拳的真意。」
「多谢前辈指导,小子受教。」,任伯惇此时己全心全意将陆昊天当神明似地崇慕着。
虽然心中还有着「这与极乐圣教一战有何关系」的疑问,但此时把陆昊天当神明似地供奉的任伯惇,光可以看见昊天霸极拳的出拳过程,便早己心满意足了,故连大气都不敢吭上一声,更罔论开口质问了。
只听得陆昊天悠然续道:「这套拳法,我在十多年前初创之后,便藉之以转战天下,终得以挤身武林宗师之林,当时我还年轻,但己在武林中闯出不小的名声,又在偶然机缘里与当时还是燕王,亦即当今圣上,结为义兄弟,风头之健,可谓一时无两,我虽然还不至于目中无人,但对自己的武功自然深具信心。不过……就在十余年前,太祖驾崩前两年,我在汉水河畔遇见一个人,他居然只单单用一只手,便轻描淡写地接下我全力出击的一拳。」
任伯惇听见居然有人能仅用一手便接下陆昊天那惊心动魄的一拳,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但见陆昊天似乎也讲得出神,故不便出声惊动。
「而更叫人气愤的是,那人接下我全力出手的昊天霸极拳之后,竟还若无其事地说了声,噢~这拳法果如传言般威猛无俦,果真不错!,结果我们聊了老半天之后,他居然说没必要再跟我干架,就此飘然离去,留下我独自个一人在那里生闷气。只不过,我怎么都没想到,当我再度遇见那不可一世的家伙的时侯,却是在一个最最最糟糕的场合,从此我再也没机会与那个人好好公平且痛快地打上一架,唉~」,陆昊天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深以为憾。
不久才又接道:「但虽然我当时没辨法好好再跟对方干上一架,但我心里早就明白,我多半还是打不过他的,所以这十年来,尤其是自我卸下武林盟主一位之后,便一直反覆思考着如何胜过当年那个人。」
「而在这十年里,我所想出来的这一手从未与人交过手的武功,便是我能从极乐圣教大殿那样恶劣的情况里脱身的主因。」
接着,任伯惇见陆昊天右脚似乎快捷无比地微微摆动了一下,只见一片树叶轻轻的由地面上扬起,飞至半空中,任伯惇心下狐疑,难不成便是这手,但随即便否定,因陆昊天此时开口说话了:「小子,你等会留意一下这片树叶落下的时间。」
说完陆昊天便再度坐马沉腰,置拳于腰际,待得树叶飘落约至他腰间高度之时,陆昊天突然轻描淡写地缓缓朝任伯惇击出右拳,任伯惇才刚觉得奇怪,为何陆昊天的右拳要打得如此之慢的时侯,才赫然发觉,陆昊天缓缓向他击来的右拳,居然越变越大,都还没打到半途,就己经大得像个锅子口一般,正想着该不该闪躲时,就发现自己彷佛深陷入一场噩梦之中,明明意识再清晰不过,但身体竟然全然不听指挥,就连稍动下手指头都有所不能。
而当「怎么身体动不了。」的这个念头才刚浮现,任伯惇又赫然发现,自己周遭不知在何时,己经陷入一片完全看不见尽头的黑色迷雾里,而陆昊天的身形也随之渐渐消失,彷佛天地之间,仅剩下陆昊天的右拳与任伯惇他自己一般。而他却只能全身冒着冷汗,眼睁睁地看着拳头在眼前不断变大并接近。同时,那只拳头接近的速度虽是缓慢得像是乌龟走路一般,但不知为何,却带给他抺杀一切生机的感觉,任伯惇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死亡,与当时在神农架掉落崖边时的感受全然不同,当时的感觉是一生重要的事物彷佛在眼前如走马灯般一闪而过,但此时,他却只是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死亡,唯其过程却又缓慢无比,这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大声狂喊来释放他心中无可比拟的恐惧,可嘴唇却如石头般,一点都动弹不得。
就在任伯惇己经快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放声大哭的时侯,突然间,四周的一切又再度恢复了原状,他又再次看见灿烂无比的星空,听见山林间的虫鸣兽吼,也再次呼吸到珍贵无比的空气,接着就看见才刚刚缓缓收回拳头的陆昊天,以及他雄伟无比的赤裸身形。
就在安心下来的时刻,任伯惇眼角才突然间瞄见,适才那片被扬起的树叶,居然在此刻才刚好轻巧巧的落至地上,他甚至有种错觉,好像自己能够听见那片树叶碰触到地面时,所发出的那一下,咚~似的声响。
但怎么可能,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居然只不过是树叶由半空中落至地面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所发生的,任伯惇骇然抬头望向一脸得意的看着他的陆昊天。
「懂了吗?所谓的快慢,其实只是人为主观的感受。日月运行,星辰轮转,四季变换,快不快?可你能感受得到吗?我们的眼界往往只能意识到自己主观的认定,同时也一直受限于自己主观的认定,所以我们才只能看见虎豹的奔跑过程,却感受不到日月运行的神速,能看见天际流云的变换更迭,却丈量不出星辰轮转的无垠,能查觉得出天气阴晴的轮转变化,却体会不出四季脚步的推移。」
此时任伯惇眼中,负手身后解说着玄之又玄的拳法至理的陆昊天,虽是光溜溜着身子,但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无以名之的神圣光采与气势,既威严又和善,既刚猛又睿智的长者风范,深深令他心生崇慕与折服。
「所以当我们掌握到人身主观与客观的差别,然后再参透宇宙洪荒的运行轨迹,我们便能突破人体本身的主观限制,进入一个神而明之的奇妙境界,那便是我刚才打向你的那一拳之中所蕴含的至理。」
任伯惇又再度听得满头雾水,但他也不甚在意,因他正沉溺在欣赏陆昊天那威武雄伟无比,宛若天神般的壮硕身材所散发出的动人光采之中。
「当时,只有那名圣教主,还能勉强架住我那一拳,其他两人在毫无心理准备,又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原本负手于身后,悠然回想并行解说的陆昊天,此时低头望向张着大眼睛望着自己的任伯惇,在一阵可怕而不安的短暂沉默之后,怒气再度爆发:「小子~~~你那双贼兮兮的眼睛到底是在瞧哪里!!!」
任伯惇脑门上又狠狠地挨了一记,这记可非同小可,敲得任伯惇一阵天昏地暗,天旋地转。
原来刚刚任伯惇正流着口水,死盯着陆昊天随着解说的动作而不时晃动的两粒雄丸及大屌看着,就只差没扑上去,狠狠的咬上一口而己。陆昊天被瞧得浑身不自在,又不能做出用手遮住下体之类的娘儿们作法,最好的方法便是狠狠敲醒任伯惇的大头,发作兼泄愤。
「后来呢?那后来呢?」,被敲醒的任伯惇慌慌张张地追问。
「没有后来了~我不说了!赶紧睡了,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出发,先至武昌搭船,再顺流而下直达应天。」
陆昊天的意境由悠游于神而明之的天际苍穹,一下子落回与任伯惇纠缠不休的泥水沼地里,火大的朝任伯惇一阵怒吼之后,便再不理会任伯惇,自行转身返回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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