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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驶出谢府,在一个巷口停下。侍女跟在车边,前后张望着:“四娘子,您说的汇合队伍在哪儿?时辰都快到了,其他郎君、娘子怎么还不来?”
前几天谢玖兮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去参加王家的曲水宴了。侍女们喜出望外,然而谢玖兮说她此行要低调,不想带奴仆,而且她要和其他世家娘子一起去会稽山,连侍卫也省了。
谢老夫人怎么可能让谢玖兮如此寒酸地出门,最后好说歹说,谢玖兮带了两个侍女,一个车夫。
谢玖兮说已经和其他娘子约好了,让车夫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巷口停下,侍女伸长了脖子张望,怎么都想不通世家娘子们为什么会选在这个地方碰面。她正左顾右盼,忽然后脖颈一痛,软软晕了过去。
谢玖兮从后面接住侍女的身体,她赶紧抬头看,幸好,车夫也被萧子铎打晕了。萧子铎叹息:“这就是你说的办法?你谎言铺陈这么大,很容易被拆穿的。”
谢玖兮说:“别废话,快帮我把他们抬进去。”
谢玖兮和萧子铎把侍女和车夫搬入马车中,在一家客栈租了一间房,付了五天房钱,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让任何人打扰。然后,他们趁店小二不备,将侍女和车夫从窗户运进去。
谢玖兮这些年为了炼制不死药,学了很多普通丹药练手,制作几颗让人昏睡的丹药根本不在话下。谢玖兮给两个丫鬟和车夫喂了昏睡丹,确保他们不会中途醒来后,又在门口设了禁制,谢玖兮和萧子铎再三检查,确定没有遗漏便跳窗出去,一人牵了一匹马,往河陵村赶去。
他们两人轻装从简,在傍晚时分就抵达河陵村。谢玖兮牵着马站在山上,俯瞰下方村庄,说:“果真和瑶姬说的一样,这里地形低洼,阴冷潮湿,河流将河陵村围成一个圈,是天生的招阴之所,难怪这里会孕育出太阴石。”
萧子铎站在谢玖兮身边,看着下方村落,皱眉道:“这个村子有古怪。”
谢玫兮忙问:“怎么了?”
萧子铎指着下方空无一人的小路,说:“现在是落日时分,务农之人归家,按理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可是你看,这个村里却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上没有行人,屋里也没有炊烟。这太反常了。”
谢玖兮自小生活在世家云集的乌衣巷,要不是自己折腾丹药,恐怕连烟味都闻不到。谢玖兮不明白正常村子该是什么样,说:“到底有什么古怪,我们去探一探就知道了。走吧,小心点。”
萧子铎应好,两人纷纷上马,萧子铎骑马走到谢玖兮身边,低声提醒道:“我们初来乍到,不可不防,一会不要透露真实姓氏。”
谢玖兮点头。河陵村四面被河水环绕,唯独村口有一架木桥,可以由此出入村子。谢玖兮和萧子铎牵着马过桥,果真,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天色渐暗,冷风阵阵,两边屋舍俨然却鸦雀无声,家家户户横梁上、门板上都贴着一个形状怪异的图案,像是某种图腾。谢玖兮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凑近了萧子铎:“这里真的有人吗?”
萧子铎看着两边的门,挑了一扇轻轻叩门:“叨扰了,我们是过路的行人,路过贵村天色已晚,想在这里借宿一宿,主人家可否行个方便?”
村庄静悄悄的,萧子铎的敲门声显得十分突兀。萧子铎说完后无人应答,然而,谢玖兮却觉得村庄愈发安静了,有一种刻意的静默。
萧子铎说完后缓了缓,再次敲门:“请问有人吗?”
谢玖兮忽然觉得背后有眼睛窥视她,她立刻回头,却什么都没找到。谢玖兮在路口盯了很久,轻轻拉萧子铎的衣袖:“算了,里面可能没人,我们走吧。”
谢玖兮刚说完,前方忽然传来响动。木门小心翼翼地支开一条缝,里面用铁锁缠了好几圈,只能露出一只眼睛。一个中年男子隔着锁链,警惕地打量他们:“你们是谁?”
终于开门了,萧子铎说:“我们是过路行人,经过贵村,想在此休息一晚。主人家放心,我们会付房钱的。”
男子眼睛上下扫过他们,砰地一声关上门:“不留不留,我们家没有余房了,你去别的村留宿吧。”
萧子铎注意到男子让他们去其他村庄,这句话有些奇怪,就算主人没有多余房间,村中其他人家总有,他为什么直接让萧子铎出去呢?
萧子铎停在门口缓缓问:“可是天色已黑,赶路并不方便,能否请主人家指条明路?”
可是这一次,萧子铎在门口停了很久,里面的人都没有回答。谢玖兮对萧子铎说:“算了,既然主人不方便,我们去别家问问吧。”
萧子铎点头,牵着马走向下一家。谢玖兮明明看到有人从门缝中窥探他们,然而他们上前敲门时,里面却许久不肯应答。
萧子铎道:“皎皎,看起来这里不太欢迎外客。我们换一个地方……”
萧子铎话没说完,村子主路忽然快步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后面跟着一群青壮年,他们手里拿着钉耙、锄头等农具,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指着萧子铎两人道:“村长,就是他们!”
谢玖兮被这种架势吓了一跳,喃喃道:“我们只是来投宿,就算不欢迎,也没必要用这么大阵仗吧?”
萧子铎上前一步拦在谢玖兮身前,对着人群说道:“我们是偶然路过的行人,对贵村并无冒犯之意,诸位这是做什么?”
老者被人搀扶着停到萧子铎、谢玖兮面前,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问:“你们当真是行人?”
萧子铎扫过这群人的手,颔首道:“当然。”
老者提过灯,仔细照他们的脚下,看到他们的影子后松了口气:“原来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老舍家中有余房一两间,两位贵客若不嫌,不妨住在老舍家。”
萧子铎和谢玖兮对视一眼,说:“那就劳烦村长了。”
村长将他们带到自己家,路上和两人解释道:“敝姓何,是河陵村的村长。刚才对不住,村民不知二位身份,多有冒犯,请贵客勿怪。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谢玖兮打量着沿途摆设,村长说是寒舍,其实他们家一点都不寒酸,而是座占地不小的古宅。只不过村长家远不及谢家人丁兴旺,许多房间久无人住,显得阴森森的。
萧子铎说:“村长客气了,我姓刘,这是我的表妹阿九。今日多谢村长收留。”
谢玖兮听到萧子铎对她的称呼,默默伸手去拧萧子铎,被萧子铎反手包住。村长身子伛偻,白发苍苍,有一条腿有些瘸,需要拄着拐杖慢慢走。他没注意到萧子铎和谢玖兮的互动,声音沙哑地问:“两位竟然是表兄妹,那你们是夫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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