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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仇大少爷从沧溟海上回来就昏迷不醒，某位神鬼皆敌众生勿近的十巫之首守在屋里，谁也不能进去。陆净几个人这些天分两头，轮流守着，那边看看醒了没，这边看看别出事。其中娄江是唯一一个不跟人换班的，左月生在铜柱前枯坐了多久，他也在城墙上守了多久。陆净不渡和尚还有半算子守城，一半是在守左月生，一半也是在守他。

nbsp;nbsp;nbsp;nbsp;那一夜，左梁诗碎骨镇海，娄江险些从城墙上直接摔下去，被不渡和尚拖起来后整个人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既然都觉得自己是月生他哥了，那么左梁诗也不会仅仅只是有恩于己的阁主吧？但除了那时候，陆净他们没有再见过娄江失态的样子，左月生出来后，他就迅速恢复成了以往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左月生问他爹在哪，在场那么多位阁老，没有一位说话。

nbsp;nbsp;nbsp;nbsp;是娄江回答。

nbsp;nbsp;nbsp;nbsp;沉稳冷静，成熟理智。

nbsp;nbsp;nbsp;nbsp;烛南九城财力雄厚，前几天浩劫的闪电雷霆几乎毁掉大半个城池，现在就已经修整了大半。山海主阁的废墟已经清扫掉了，阁楼亭台如春笋拔地，但与之前的阁楼相比，这些新建起的建筑不过是些花架子，想要修复成原先的金羽图，还要花上好几年的功夫。仔细看的话，还能在一些岩石上找到雷电残余的痕迹。

nbsp;nbsp;nbsp;nbsp;抵达无射轩时，不渡和尚打坐调息完，刚准备去接陆净的班，一出院门，迎面见到他们三个回来，愣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阿弥陀佛，”不渡和尚看向左月生，“左施主这是……？”

nbsp;nbsp;nbsp;nbsp;陆净刚要回答，就听见“咚”一声，娄江带着左月生一起直接倒院门口了。陆净吓了一大跳，和不渡和尚一起手忙脚乱地把压他身上的左月生拉开，不渡和尚给娄江相了相脉，说还好还好，只是忧思过度，神竭力衰。

nbsp;nbsp;nbsp;nbsp;“娄妈子啊娄妈子，你还真是左胖子他哥，没有血缘的亲哥。”陆净哭笑不得。

nbsp;nbsp;nbsp;nbsp;他和不渡和尚一起，把两人运进房间。

nbsp;nbsp;nbsp;nbsp;娄江还好说，主要是左月生，这家伙本来就胖，进了趟传承虚境就从虚胖转成了实心胖，几天不吃不喝也没见得比以前瘦。陆净和不渡和尚前几天玩命斩妖救人，和半算子一样，都受了不轻的伤还没恢复利索，把人安置好，都累得不轻，索性靠墙一坐，就地休息。

nbsp;nbsp;nbsp;nbsp;喘了会气。

nbsp;nbsp;nbsp;nbsp;“和尚，”陆净忽然问，“你说……我学毒经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不渡和尚转头看他。

nbsp;nbsp;nbsp;nbsp;陆净低头看透过细木花格落在地面上的明亮光块。

nbsp;nbsp;nbsp;nbsp;“阿弥陀佛，”不渡和尚想了想，“以毒入道虽罕，也不是没有。只是……”

nbsp;nbsp;nbsp;nbsp;“只是药谷视毒为忌，炼毒者一律驱逐出谷。我知道！”陆净打断他，脸部的线条微微绷紧，“炼毒的人名声没比入邪的好到哪去，都是些人人喊打的旁门左道。但管他呢……当个纨绔，名声也不见得好到哪去。我只是在想……渺若芥子的凃稰子能让山海阁这样的庞然大物陷入死境。”

nbsp;nbsp;nbsp;nbsp;“以后，总有种毒，是连神都可以杀的吧？”陆净扭头看不渡和尚。

nbsp;nbsp;nbsp;nbsp;不渡和尚发现这名药谷小公子的目光忽然非常认真也非常幽深。

nbsp;nbsp;nbsp;nbsp;没有嘲笑，不渡和尚点点头。

nbsp;nbsp;nbsp;nbsp;他罕见肃穆：“一定有的。”

nbsp;nbsp;nbsp;nbsp;陆净抓了抓头发，咧嘴笑了笑。

nbsp;nbsp;nbsp;nbsp;过了会，不渡和尚慢吞吞开口：“其实贫僧刚刚是想说，只是毒经修起来，似乎比药典更难……”话说到一半，不渡和尚改口，“不过，陆公子这方面或许天赋过人也不一定。”

nbsp;nbsp;nbsp;nbsp;“死秃驴，别以为我听不懂你是在损我。”

nbsp;nbsp;nbsp;nbsp;“阿弥陀佛，”不渡和尚一脸真诚，“贫僧只是仰慕妙手回春十一郎盛名久矣。”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陆净翻了个白眼。

nbsp;nbsp;nbsp;nbsp;不渡和尚转动佛珠，准备继续念几卷安神经时，忽然听到旁边的陆净低低地说。

nbsp;nbsp;nbsp;nbsp;“我不是不学医术，我是不想救人。一个人都不想救。”

nbsp;nbsp;nbsp;nbsp;不渡和尚转头看他，却见陆净视线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空洞。不渡和尚看过来，陆净站起身，扔了一句“我去问问半算子仇大少爷醒来没”，就急匆匆地走了。不渡和尚捻了捻佛珠，低声念了声难。

nbsp;nbsp;nbsp;nbsp;佛陀啊佛陀，渡世济人难啊。

nbsp;nbsp;nbsp;nbsp;难。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清光透幕，将窗外素棠花影投进塌上。

nbsp;nbsp;nbsp;nbsp;仇薄灯于睡梦中侧了个身，翻到堆漆螺钿描金床的塌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自旁边伸出，将他往里拦了拦。师巫洛靠在床头屏风上，面容大半隐在阴影里，低头垂眼看枕在他腿上的静眠人。

nbsp;nbsp;nbsp;nbsp;很早以前，仇薄灯常常在躺在扶桑枝干上直接小憩。那时师巫洛就总担心他会掉下去，他一翻身，就总想伸手去把他拦回去，可怎么也碰不到他。那时他们形影不离，又如隔万里，那么无力。

nbsp;nbsp;nbsp;nbsp;师巫洛指尖触碰仇薄灯眼角的花影，轻轻描摹。

nbsp;nbsp;nbsp;nbsp;过了这么久，他终于能够触碰到想要触碰的人。

nbsp;nbsp;nbsp;nbsp;风轻日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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