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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就像一滴水落进湖里，无声无息，不见了。

nbsp;nbsp;nbsp;nbsp;第83章藕花深处

nbsp;nbsp;nbsp;nbsp;涌洲西部一小城。

nbsp;nbsp;nbsp;nbsp;三滴两点雨打排瓦。

nbsp;nbsp;nbsp;nbsp;一芭蕉小院，纸糊素门半开，见里面铺一竹席，席上趴一书生，席外站一女子。青衫书生有气无力地探手，把有些发枯的毛笔往浅沟里一蘸，抹了抹，回手继续在纸上笔走龙蛇。

nbsp;nbsp;nbsp;nbsp;“阿羽，你这案卷，到底还要写多少份啊？”书生写完一份，就随手往旁边一丢。

nbsp;nbsp;nbsp;nbsp;“唔……”

nbsp;nbsp;nbsp;nbsp;紫襦湘裙的女子伸手量了下堆成一叠的卷宗高度。

nbsp;nbsp;nbsp;nbsp;“六尺一吧。”

nbsp;nbsp;nbsp;nbsp;青衫书生“咚”一声，直接把头磕在地上：“我的姑奶奶啊，您到底是攒了几百年的案卷没写啊？”

nbsp;nbsp;nbsp;nbsp;女子脸一红，踢他一脚：“我是姑奶奶，你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是残废，手折了的残废。”

nbsp;nbsp;nbsp;nbsp;青衫书生哀叹。

nbsp;nbsp;nbsp;nbsp;假若陆净见到这一幕，说不定会对自己的未来横生担忧。这青山书生与襦裙女子恰是数百年来江湖知名笑谈“北玄才子假病不作文，风花长老提剑强捉人”的主人公，沈商轻与莫绫羽。太乙宗小师祖仇薄灯出走烛南后，风花谷派来涌洲拦住的便是莫绫羽长老。

nbsp;nbsp;nbsp;nbsp;沈商轻一介散修，自孤岛出来后，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就上了风花谷的门，当起了逍遥自在的客卿。眼下，莫绫羽被派来涌洲，他自然也跟道侣一并过来了。

nbsp;nbsp;nbsp;nbsp;只是当年一字千金难求的沈商轻大才子，如今已沦落为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不仅勤勤恳恳每月一折新话本，还给自己的道侣充当起了免费代笔……可谓是闻者落泪。

nbsp;nbsp;nbsp;nbsp;没奈何，要怪只能怪五百年孤岛求生让他瞎了眼，看个母老虎也觉眉清目秀……

nbsp;nbsp;nbsp;nbsp;“沈商轻！”

nbsp;nbsp;nbsp;nbsp;十二洲流传甚广的笑谈另一主人公柳眉倒竖。

nbsp;nbsp;nbsp;nbsp;“你在想什么？”

nbsp;nbsp;nbsp;nbsp;“想风花谷此时应是烟雨芭蕉，培火对酌好天气，”沈商轻叹气，“本备了薄酒，想同你在龙雀楼共饮的。”

nbsp;nbsp;nbsp;nbsp;莫绫羽转头望了眼庭院中的雨，柳眉先舒后蹙：“真是烦人，偏在这个时候起风波。”

nbsp;nbsp;nbsp;nbsp;沈商轻把刚写好的丢一旁，打文书山底下抽出封最新到的信，替自己不擅长这些杂务的道侣读文书，读过一边，他眉头微微一皱，合卷问道：“阿羽，为何仙门如此忌惮巫族？以前我以为是习俗相差过大，如今看起来并非如此。”

nbsp;nbsp;nbsp;nbsp;莫绫羽略一沉吟：“这件事，和古史分野有关。”

nbsp;nbsp;nbsp;nbsp;“怎么说？”沈商轻愕然，“怎么古史分野竟然同他们有关？各洲洲志中似乎从未提及。”

nbsp;nbsp;nbsp;nbsp;而今天下洲分十二，瘴雾阻隔，除去修为高深者，否则难以畅行往来。因此史书难载天下事，堪称“正史”便是各洲洲志，主要由仙门中的文儒修士主笔。旁侧的，便是杂散野史。然而不论是正史还是野史，基本都只记录了各自洲陆的历史，很难统揽天下。一则修仙无寒暑，时岁更迭世事多出，二则如今十二洲的历史基本都与仙门有关，各门各派，各有隐秘，便纵有饱读之士，怀放眼天下之心，也难以编纂出一本十二洲通史。

nbsp;nbsp;nbsp;nbsp;曾经有一文道大儒，感怀洲志驳杂，往事难知，发宏愿要写一部《十二洲春秋录》，寒暑数百年，阅尽数万册各洲之志。却愕然发现，各洲洲志在诸多大事上，相互驳诘，相互抵触，莫衷一是，疏漏百出。不仅难以拼凑起一部十二洲通史，甚至连原本明晰的诸多史事也跟着模糊了。

nbsp;nbsp;nbsp;nbsp;最终大儒徘徊高阁，大呼三声：“春秋难成，春秋难书”。

nbsp;nbsp;nbsp;nbsp;气绝身亡。

nbsp;nbsp;nbsp;nbsp;此后文人又公认十二洲“家家有史，洲无春秋”，再没有人尝试去写一部人间通史。不过，史家们在一些大概时间划分上还是形成了一个通用的说法。以《古石碑记》为界，《古石碑记》所记载的部分称为“太古”，早于《古石碑记》的，称为“太古之古”。《古石碑记》末段残缺，残缺部分称为“中古”。

nbsp;nbsp;nbsp;nbsp;由于《古石碑记》的残缺，中古往事缺失太多，中古与近古如何区分，史家各派之言纷纷杂杂，但基本上都定在空桑百氏与八周仙门经过漫长争端，最终达成平衡，即“空桑牧天，仙门监天”这里。

nbsp;nbsp;nbsp;nbsp;然而不论是哪一洲的洲志，在古今分野部分，都没有提及巫族只字。

nbsp;nbsp;nbsp;nbsp;“你以前是散修，不知道正常。”莫绫羽索性盘膝坐到席上，“巫族以前居住的地方在夷丘。”

nbsp;nbsp;nbsp;nbsp;“夷丘？”

nbsp;nbsp;nbsp;nbsp;沈商轻眉头轻轻挑了挑。

nbsp;nbsp;nbsp;nbsp;夷丘，这个地方离南疆可谓远极，甚至与“边陲”毫无关系——它在十二洲中心地带，就在如今的空桑南部地区！这说明巫族很有可能曾经是中土最繁华文明的一支，甚至和空桑有莫大关系。

nbsp;nbsp;nbsp;nbsp;这与巫族为世人熟知的“蛮野之民”形象完全不符！

nbsp;nbsp;nbsp;nbsp;“嗯。”莫绫羽点头，“巫族以前应该也算是仙门之一。但是在中古后期，巫族叛离仙门。当时发生了一场混战，仙门死伤惨重才将巫族击退。巫族逃往南疆，夷丘随之并入空桑。而也是在那一场混战之后，仙门同空桑才签署了监天之约。”

nbsp;nbsp;nbsp;nbsp;“南蛊流毒万里，就是从这一战来的吗？”

nbsp;nbsp;nbsp;nbsp;沈商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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