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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怎么不喊……”

nbsp;nbsp;nbsp;nbsp;仇薄灯的话忽然止住，他对上一双银灰色的眼眸。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直到师巫洛低垂下眼睫看他，他才反应过来，那是白月悬在黑石崖上，清光照寒潭，反射进师巫洛眼中的月华。

nbsp;nbsp;nbsp;nbsp;……是月光啊。

nbsp;nbsp;nbsp;nbsp;“怎么不喊我？”仇薄灯回过神，问，“天都黑了。”

nbsp;nbsp;nbsp;nbsp;师巫洛没回答，似乎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nbsp;nbsp;nbsp;nbsp;仇薄灯看了他一会儿，偏头发现果子已经都洗好了，满满一竹篮盛放在雪地里。旁边还用老枝落木搭起的一个小架子，洗好的盘口双耳铜釜已经悬在横枝下，就是还没生火，在专门等他醒。

nbsp;nbsp;nbsp;nbsp;起身时，盖在身上的烟罗衾滑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仇薄灯怔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一瞬间，他以为回到了从烛南离开，前往巫族的漫漫旅途，那一场不知道对方各做计划的无望私奔……那时候，每次从休憩中醒来，不管是在马车中，还是在轻舟上，总有人为他严严实实地盖好被子，不让寒风侵扰他的梦乡。

nbsp;nbsp;nbsp;nbsp;坠魔后，师巫洛依旧保留了这个习惯。

nbsp;nbsp;nbsp;nbsp;——这个温暖的，轻柔的，与恶鬼格格不入的习惯。

nbsp;nbsp;nbsp;nbsp;“真不知道你是记得，还是不记得……”仇薄灯低低地说。

nbsp;nbsp;nbsp;nbsp;话一出口，他自己先笑了。

nbsp;nbsp;nbsp;nbsp;当初是阿洛拿捏不定他记不记得，现在换他分不清阿洛记不记得。

nbsp;nbsp;nbsp;nbsp;兜兜转转啊。

nbsp;nbsp;nbsp;nbsp;“熬冰糖要有会时间……”仇薄灯起身，顺手将落到师巫洛发上的一片梅花拈走，“我带了两坛酒，来喝酒……唔，”忽然想起某人的一杯倒，仇薄灯顿了一下，“算了，你还是去串糖葫芦吧。”

nbsp;nbsp;nbsp;nbsp;月升高了。

nbsp;nbsp;nbsp;nbsp;黑石巨崖，一枝白须朱砂的红梅空悬孤仞，在百丈崖冰上怒放。一片片落花随风飞舞，如点点暗红火星。

nbsp;nbsp;nbsp;nbsp;木柴点燃了，火焰舔舐铜釜。

nbsp;nbsp;nbsp;nbsp;咕噜咕噜。

nbsp;nbsp;nbsp;nbsp;晶莹的冰糖在盘口双耳铜釜中慢慢融化，冒出小小的气泡。

nbsp;nbsp;nbsp;nbsp;仇薄灯盘坐在平整光滑的黑石上，一边斟酒，一边看收敛尽戾气的恶鬼削串糖葫芦用的细竹，安安静静的样子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短刃在他冷白的手指间如月光跳动，时而映在脸颊上，时而落进眼眸底。

nbsp;nbsp;nbsp;nbsp;细竹碎屑，簌簌落下。

nbsp;nbsp;nbsp;nbsp;如尘飞舞。

nbsp;nbsp;nbsp;nbsp;仇薄灯闭了闭眼，过往时光汹涌而来……曾经博水绕巫山，老树藤萝下，有人重复百遍千遍千万遍，跌跌撞撞地揣摩怎么刻若木。

nbsp;nbsp;nbsp;nbsp;他的阿洛啊……

nbsp;nbsp;nbsp;nbsp;指腹按在酒盏边沿，忽然重得怎么也举不起来，他低头，看见黑陶盏盛了一轮沧溟海上的白月。他抬头，看见月下阿洛将海棠一颗一颗穿进细竹。

nbsp;nbsp;nbsp;nbsp;那一年，他教初生的天道什么是“百味”。

nbsp;nbsp;nbsp;nbsp;天道问：什么是酸甜？既然是酸，又怎么会甜？

nbsp;nbsp;nbsp;nbsp;他想了想，笑言：酸甜就是……就是要有个下雪天，要有月，有雪有梅花，起一炉小火，融一釜冰糖，裹一串山里红。

nbsp;nbsp;nbsp;nbsp;糖是甜的，山楂是酸的。

nbsp;nbsp;nbsp;nbsp;糖葫芦就是酸甜。

nbsp;nbsp;nbsp;nbsp;所以，阿洛，给我做一串糖葫芦吧，我来教你这世间的酸甜苦辣，喜怒悲欢。

nbsp;nbsp;nbsp;nbsp;百般滋味。

nbsp;nbsp;nbsp;nbsp;红色的果子被浸进铜釜，慢慢转过，裹上晶莹的糖浆。

nbsp;nbsp;nbsp;nbsp;一层冰霜。

nbsp;nbsp;nbsp;nbsp;仇薄灯轻轻地笑。

nbsp;nbsp;nbsp;nbsp;他抽出簪发的玉簪。青丝散落，玉簪划过坛沿，声清而远，与黑石崖上的水声响相合。玉簪划了两下，带出凄幽的曲调，忽的转划为击，曲调骤然拔高。拔至极高的刹那，歌声响起。

nbsp;nbsp;nbsp;nbsp;“洒金一何泣，冬到天池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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