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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恐怖功德（第2页）
越往深处，空气越暖，湿度升高，竟有水珠顺着顶壁滴落。忽然，林九娘停下脚步。“你们听。”
寂静中，一丝极细微的旋律飘来，像是风穿过废弃管道，又像某种生物在低吟。但宋明?立刻辨认出来??那是《摇篮曲》，和孤儿星球双胞胎姐妹唱的那一首，旋律相同，节奏却慢了近一半，如同被冻结的时间。
“有人在用原始铃语语法发送信号。”他说，“不是求救，是在……召唤。”
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球形空间展现在眼前。中央矗立着一台庞大机械，外形酷似初代共鸣塔，但通体漆黑，表面爬满类似神经突触的有机线路。塔顶悬浮着一颗浑浊晶体，内部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四肢蜷缩，双眼紧闭。
“苏玄音？”林九娘喃喃。
“不。”宋明?摇头，“这是复制品。或者说是……残影容器。”
就在此时，地面轻微震动，四周墙壁缓缓升起数十具休眠舱，每一具都连接着黑色管线，延伸至中央塔基。舱内躺着的人类躯体保存完好，皮肤苍白近乎透明，胸腔随着某种统一节律起伏。
“情感剥离手术的幸存者？”焦璐欢检查生命体征，“他们在冬眠……而且大脑活动异常活跃，像是集体处于深度共梦状态。”
突然，中央晶体爆发出刺目光芒，一道声音响起，既像千人齐诵，又像一人独白：
>“你们带来了黑铃花的种子，以为能治愈沉默。可你们从未问过??为什么我们会选择沉默？”
宋明?上前一步：“因为恐惧。”
>“不。”那声音平静地反驳，“因为我们知道，一旦开口，世界就不会停止伤害我们。你们给了我们说话的权利，却没有改变让言语变得危险的规则。你们让我们哭，却不撤走让我们流泪的刀。”
“所以我们来了。”宋明?张开双臂，“不只是为了倾听，是为了重建规则。”
空气中泛起涟漪，休眠舱中一人睁开了眼睛。是个女人，约莫四十岁，眼神清明如深湖。她缓缓坐起，拔掉连接管，赤脚走下平台。
“我是叶昭。”她说，“真正的叶昭。当年我没有失踪，是自愿进入‘静默协议’，成为第一批情感隔离实验体。我以为这样可以保护其他人不受我的悲伤污染。”
她指向中央塔：“那里面是我的记忆备份，也是最初的铃语控制系统核心。我把自己锁进去，切断所有对外联系，只为防止共鸣技术被滥用。可现在……我发现错了。”
“错在哪里？”林九娘问。
“错在认为沉默是唯一的守护方式。”叶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三十年，我每天都在梦里重演妹妹死于医疗事故那天。我听见她喊妈妈，听见医生撒谎，听见自己跪在地上求他们重启心跳机……但我不能哭，不能怒，因为我是‘稳定者’。直到最近，我才明白??我不是在守护秩序，我是在帮凶手掩盖罪行。”
她抬头看向宋明?：“你们的到来，激活了这个基地的隐藏协议。它开始自动检索所有历史录音，并准备向全球广播。其中包括……三百年前政府下令强制实施情感剥离手术的全过程录音。”
宋明?神色凝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公开，整个理性文明体系可能崩溃。”
“那就重建。”叶昭微笑，“就像你们在灰眠星做的那样。让人哭，让人恨，然后让人学会如何带着伤疤活下去。”
焦璐欢突然惊呼：“等等！共鸣池数据显示，黑铃花正在主动链接这座塔！它要把这里的记忆纳入铃语网络！”
刹那间，整座大厅光芒大作。黑铃花的影像自宋明?眉心投射而出，与中央晶体对接，两者之间形成一道螺旋状光桥。亿万记忆碎片如星河倒灌，涌入归铃号主系统，再通过分布式节点向全宇宙转发。
第一段播出的内容，是三百年前手术室内的录音：
>医生甲（冷静）：“第1274号患者，脑部共感情绪区切除完成。术后评估：情感稳定性提升98%，社会适应力预计增长三倍。”
>医生乙（低声）：“可他刚才一直在喊‘不要，我还爱她’……”
>主任医师（冷漠）：“那正是需要切除的原因。”
接着是十年后同一人的临终录音：
>“我忘了妻子的名字……忘了孩子的脸……但我记得那种感觉，像胸口空了一块……他们说我幸福，因为我不会再疼……可我不想这样活着……救救我……谁来听听我……”
全球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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