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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江山（第2页）

天公不作美，晏辞君前脚刚踏出门后脚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高门阙楼，柳陌花衢皆在雨中逐渐模糊直至失去轮廓。

雨如柳絮飘然而下，晏辞君回身欲取罗伞。不知是谁撑来小小一方伞，遮住外面的瑟瑟凉雨。

她抬眼一看，竟是个温婉疏柔的女子。

一袭雪青色绮裙衬得她白皙似雪，眉间的花钿淡雅清丽。一双凤眼烟波渺渺，眼尾轻点斜红。乌黑的发丝挽作凌虚髻，发间的步摇在风中轻轻摇曳。

不得不说她生得极美，好看到晏辞君都挪不开眼。

她翩然施以一礼，柔声道：“想来这位便是端王妃姐姐了，当真是天然去雕饰身上有股子乡野的纯朴之气。这般的敦静拙朴在扶阳的世家小姐中鲜有，妹妹真是好生歆羡。”

这番话每个字都含沙射影，晏辞君方才对她生出的一丝好感霎时荡然无存。

她看了晏辞君身后一眼，浅笑道：“姐姐怎么也不带两个婢女撑伞，这端王府的下人都怎么办事的，妹妹下次见了段叔一定好好责罚他一番。”

段叔是端王府的管事，她这分明是炫耀自己与端王相熟，还提出要责罚王府下人，全然一副主事正妃的作派。

她这些话虽句句带刺，但怎么都戳不痛晏辞君这团棉花。因为无论是对端王抑或是端王府她都一点不在乎，不在乎就不会心痛。

这样低劣的挑衅，晏辞君听得多了，冷冷地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有婢女随侍着实不方便。不过妹妹你这不是来了吗？看你这牙口装扮想来在之前的人家做的也是一等婢女吧。只是以后你我便是主仆，切勿再以姐妹相称。”

买卖牲畜才看牙口，这样雍容清丽的装扮又怎会是婢女？晏辞君这是摆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想羞辱她一番。

她还未开声，身后的婢女倒是抢先一步，嗔怪道：“端王妃真是好生眼拙，我家小姐与殿下青梅竹马，乃是苏尚书家的嫡出大小姐苏等霏，才不是什么一等婢女。”

苏等霏脸色有些不好看，皱眉看了那婢女一眼。一是怪她失了礼数，丢了苏府的脸。二是头脑简单，被人一激就中了圈套。她这番话出口，岂不是承认了苏等霏看起来就像个一等婢女？

晏辞君有些不耐烦，但听到苏尚书几个字不由得又多看了苏等霏几眼。

刑部尚书苏诲为人清傲，浩然无私，从他手上过的案子皆办得清白妥帖，百姓都尊称他为“扶阳风骨”。他与柳雾观更有着一层师徒情谊，如今端王风头正盛能与背靠琅川王氏的雍王相抗衡，这其中少不了他的助力。

这苏等霏与柳雾观应是相识多年，看她这架势想来已思慕他许久。本是柳雾观理不清桃花债的孽，反倒让自己做了棒打鸳鸯的恶人，晏辞君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愠然。

但她不愿再与苏等霏做些无用的口舌之争，占得嘴上的便宜却输了气度，直言道：“那苏小姐且是慢慢欣赏这细雨美景，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似乎是对刚才棋差一招不服气，苏等霏拉住晏辞君不依不饶，笑里藏刀地说道：“姐姐这是头一次来扶阳吧，这城里阡陌交纵烟柳繁华容易迷路，不似雁京荒僻，可要我陪同？妹妹还听说昨夜观哥哥抛下姐姐独自一人睡在书房，今日竟又让你一人上街，这真是太不像话了。姐姐可要妹妹下次帮你好好说道说道观哥哥一番？”

苏等霏眉梢有喜色，说到“荒僻”、“独自”几个词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音调。

但晏辞君看着这张极美的脸，只觉得悲哀。

她以前觉得帝京那些高门命妇可怜，将一生的悲喜都系于丈夫的一举一动。一辈子在深门大院里算来算去，同姬妾妯娌争风吃醋，所作所为皆是为搏得丈夫的欢心。

在见到苏等霏之后，这种悲哀感更加强烈。

她说话张弛有度，有理有据，想来也是极其聪慧娴婉的女子。若将这门争宠善妒的心思放在别处，不将婚亲丈夫看成全部，说不定将来也会是个了不得的奇女子。

但她却心甘情愿成为一个枯槁如灰的深闺妇人，竟主动上门自降身份称自己为姐姐，此番行径哪里有半分名门闺秀的样子？

晏辞君不禁觉得可悲又可笑，干脆发起横来：“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妹妹，你可是急着同我共侍一夫做同门姐妹？苏小姐若当真倾心于端王，那我索性帮帮你，替柳雾观抬了你这房妾！”

说罢，晏辞君按住苏等霏白净的胳膊，拉着她就要往王府里去。

苏等霏大概是被她的直白大胆吓懵了，没了知觉张着嘴愣在原地。反倒是她的婢女跳出来嚷道：“端王妃你们大燕可是没教过你礼教端仪，快住手，都弄伤我们家小姐了。”

晏辞君全然不顾婢女的叫嚷扑打，冒雨押着苏等霏往柳雾观的书房走。

“既思慕端王已久，我就给你个机会将心中的深情厚意同他讲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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