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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回归石器交友会,怎么不明不白跟帮派扯上关系?
“这引起了局里的很大注意。弟二件事。有人说石器有一个非法的网站,宣传暴力和反社会。是他们组织的内部网站,我们也是刚着手进行调查……”
第十二章 释
夜凉如水。
从初初酒吧出来,皓月当空。深夜,街上人迹寥落,路灯昏昏惨惨的。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踽踽而行,似有很重的心事,好像只有靠双脚不停地机械运动才能从混沌中理出点头绪。他脑袋里非常的乱,像千军万马的战场,遍地攻伐和硝烟。他觉得今天他来对了一个地方只是来的时间不对,才弄得自己焉头焉脑。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走着,三伏天的夜风似乎刚在冰原上观光过,吹在身上,寒意使他本能地抱紧了身子,他还穿着骄阳下著的衣裳,宽大的白色T恤,盖过膝头的白色裤子,他也许可以穿得更凉爽些,但在膝盖上的那一道怵目的伤疤不允许他这么做,稍一注意的话,连他那双袜子和运动鞋都是七色的混合色白色。
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喜欢上了白色,假如你去问一朵没有一点杂色的温润如玉的百合,她或许会知道为什么。
一辆黑色的别克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卷带起的尘沙几乎蒙住了他的眼睛,他没有听到车中的一个声音在说他是神经病,神经病才会穿这么少半夜在街上游荡。他觉得无所谓,退回了人行道上,伸手抹抹脸把刚沾上的尘土弹落。
一如把烦恼轻轻弹落。
他开始想一些愉快的事,他想他背上应该有一把古剑,一把在他手中能虎啸龙吟的剑。他的皮肤应该黝黑,有着被太阳烤焦和古铜色。正走在荒漠古道上,或者一个古风小镇,月亮也应该这么圆,如果不,就看不清脚下的路。
他想他不应该再穿一身长袂飘飘的白衣长袍,而是葛布麻衣笠帽布靴。因为他是个游侠儿,只求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能到自己喜欢到的远方。他的眼睛要像剑光一样冷,他的表情要永远无谓……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位叫萧稣的流浪儿,就和他一起流浪,流浪儿是否该有一个失散的姐姐呢?
街灯下,这位少年正苦苦地为自己的想象安排着情节。
漫长的街道和漫长的夜被他的脚步一点点踏碎,然而,街道,夜,在前方漫长得永无尽头。月亮也没一丝下沉的意思,少年一个人走着,明月孤吊吊地悬着。
明月没有家,他却有家。他只要向逡巡的出租车招下手,不用多久他就可以扑倒在那张大床上,美美睡一觉。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想走,即使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也不在乎。只要沿着脚下笔直的街道走,就一定会到家的。
他只是有点受不了冷。双脚不停地运动产生的热量来不及传上胸口,就被贴肤而行的习习冷风无情地带走。他加快脚步,不几分钟就慢下来,他觉得走的太快就不能敏锐地思考问题,他摸摸脸,冰凉冰凉的,冷就冷吧,捱一下就过去了。他心里想。
他不那么喜欢两旁彩灯次第闪烁而又杂乱无章的广告牌,花花绿绿在污染视觉。他不仅仅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漫步而不愿停下,虽然睡着了的城市比白天的要可爱得多。
但如果他身上穿得暖暖和和的,那就加当别论了。
他的心情坏到了不能再坏了,而且无关爱情。那是另一种不得不烦恼,进退失据。他只有通过长街漫夜来排遣。寒风吹袭,形单影只。当孤独感胜过心中的烦恼时,烦恼已不再是烦恼了。
夜里睡觉,一翻身,被子从肚皮上滑落,着凉了,而后就是小病一场。这是以前我请假的最多的借口。
假若,半夜三更撞邪,没加外衣在大街上风餐露宿几个小时,结果是什么?
孙行者被念紧箍儿咒时的头痛欲裂我今天有幸品尝到。晃一晃,感觉脑髓也跟着左摇右摇,胀痛得历害。无数的金色星星在头顶盘旋乱飞,想赖在软软的床上,可是还有很多事要我去做,找借口对谁也没好处。冰与火煎熬着我爸爸妈妈并不知情,他们一早就去上班了。他们也没奇怪我没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只因为我昨天回来晚。
挂号、听诊、拿药。我不愿那么复杂。倒不是因为我害怕到那所我再熟悉不过的医院就撞见曾让我当一次白痴的萧叶茗。经过余珏和石器的一众成员开导后,我坚信自己如果再踏进医院大门,才不会像上次那样落荒而逃狼狈不堪,面对是为了更好的忘却。我甚至想去试试,但我最后还是没有去试,私下对自己说死神也摸过我的脸,这点小病小痛大费周章未免有点小题大作了。
药店那位相貌出众的小姐并不敬业。从头至尾才说了三句话。她问哪不舒服。我说头痛。她说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说今早。她就丢了几片药给我。找完钱后她才像有一点热情地说如果明天还不见好,回来打点滴。我点点头。走几步心里正对那位小姐埋怨,忽然兀自笑了,是我太没礼貌了,认真算起来,她说的字有我六倍那么多。问题原来是在自己身上啊。
吃了药片后,没立即见好,我知道今天只能做些不需要用脑子转弯弯的事了。尽管如此,一想到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就恨不能把脑袋伸进冰箱里,冻结那火热的疼痛。
要找到卞警察任职的公安局,我没闲情像个旅游者一样一条一条街边逛边找。直接告诉出租车司机不一会儿我就头重脚轻地下了车。传达室是一位精神爽朗的老警察,穿着一身整洁的新制服,肃穆而又神圣。他正在看报纸。
我有气无力地敲下窗玻璃。
有事吗?老警察抬头说。
我说请问一下,这儿有一位卞警察吗?
哪位卞警察?他说。听到我是来找人的,脸色和善些。
我说别人叫他卞队。
老警察说噢,你找的是刑侦队长卞队呀,找他有事吗?
我稍一错愕,卞警察的肩衔出了我的意料。沈警察叫他卞队我还以为是他的名字,不曾想到是他职务的简称。而我错愕的不在这,而是石器乐队有什么值得卞警察亲自过问,一般的琐碎小事不该要他一个堂堂刑侦队长屈尊调查。
我犹豫是否还有必要把石器乐队的《信念欲坠》依照我原来的意愿送给卞警察。对他,对石器乐队,也许改变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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