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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在自己眼睛面前比划了一下，双眼很明亮：“然后雨水顺着血液攀升到眼眶，盈满了泪，雾雨蒙蒙……”

所以一双爱着人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谈话之外的霖霈听到这里，忽而一怔。她缓缓起身，将自己从她们的谈话中抽离，目光落在沈泽雨身上。

与大众给自己制定的“潇洒”人设并不一样，想要彻底忘记一个和自己有感情联系的人，除了失忆之外，其实还是很难的。

哪怕已经很多年未见了，偶有些时候霖霈，在看到相关字眼时，还是会想到沈泽雨。

在她的印象里，沈泽雨有着一头乱蓬蓬的卷发，过于苍白消瘦的面庞，以及青黑的黑眼圈。在这些印象中，令她记得最深的，是沈泽雨的眼睛。

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夜里，会和猫一样，散发着妖异的金光。瞳孔璀璨，宛若燃烧了她所有的生命，极尽所能的明亮着。

在深邃的夜，在薄雾茫茫的清晨，在逼仄的衣柜里，在每一次无声争吵掩在房门后……

总会有那么一瞬间，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漾着粼粼波光，哀伤得好似要哭出来。

那时她以为，沈泽雨是一个阴郁的爱哭鬼。哪怕看完《雾雨春夜》，她也没有多大的感觉，仍旧坚持当初的想法是正确的——沈泽雨只是依赖她，并不爱她。

都说被爱者如火边取暖，若是沈泽雨爱她，她怎么会一点都感觉不到呢？

可就在刚刚的某一瞬间，她忽然升起了一个荒诞的念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有些人的爱如同一场绵绵细雨，润物无声。

就像你刚从河岸起身，再前往另一条河的途中，遇到了这一阵雨。你浑身湿漉漉的，感觉不到暖，所以你觉得那不是爱？

一直到你忽然发现，心中伤痕累累早已干涸的部分，重新长出了嫩芽。你开始以为，是浸入下一条河得到的滋养。最后选择将你淋过的那一阵雨，当作无意义的部分，全部扔掉了？

霖霈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她曾被那场雨浸过，因为那场雨，过往所有的伤都愈合了。

可她也仅仅只能浸那么一场雨，因为她是湿漉漉的旅人，旅人更爱炙热的火焰。

霖霈垂眸，望着下方与人笑谈的沈泽雨，心想道：这个人真的很好很好，但不是她想要的。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第64章夜0.4

沈泽雨和路清相谈甚欢，两人还加了联络方式，希冀有机会合作。

颁奖典礼很快就开始了，作为此次参奖人，路清也收了谈笑，正经危坐，和身旁的《小楼昨夜》剧组等人，一起静待着主持人开幕。

见她二人不再说话，已经和许倾月结束玩闹的许落苏凑到沈泽雨耳畔小声嘀咕：“刚才你们在聊天的时候，霖霈好像一直在听你们说话。”

沈泽雨后背一僵，没一会就佯装无事道：“听就听呗，创作者交流这很正常。”

她面上无异，许落苏戳了戳她的腰，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就不怕她觉得你对她……余情未哦？”

沈泽雨扫了她一眼，反问了一句：“你怕我对她余情未了吗？”

许落苏吃飞醋吃到飞起，戳着沈泽雨的腰，酸了吧唧的：“可不。拍电影的时候，我天天这么想。”

那段时间可把她气死了，许落苏这辈子都没那么别扭过。

但是秦之月和沈泽雨就需要她这个状态，别别扭扭地更好贴近人物性格，所以谁都没有去开解她。

不仅没开解她，秦之月还变本加厉，在片场当着许落苏的面问了很多霖霈和沈泽雨的事。

她们会经常一起出去夜游，沈泽那时候还酗酒，晚上剧本写多了，就会给自己调一杯。

霖霈不能喝酒，沈泽雨就自己动手给对方做饮料。

许落苏拍了很多这样的剧情，在戏中的时候会酸溜溜地问：“沈老师很经常给女孩子做饮品吗？”

有时候演多了，许落苏就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许落苏还是霖霈。反正都是吃醋，有什么区别！

演着演着，她就会生气。晚上下工回家在浴室洗澡，会拿着花洒自己演二人转，疯狂吐槽发泄。发泄完了第二天还得爬起来背沈泽雨前一天晚上修改的剧本。

沈泽雨就这么坐在监视器后面，像是一个观测者，将许落苏所有的一切都纳入眼底。

她看着许落苏的从一开始的欣赏，防备，到后面小心翼翼的靠近，仰慕，接着为了她曾爱过别人这件事而产生嫉妒……

就这么拍到最后，《雾雨春夜》彻底和霖霈没有关系了。

这部电影，更像是沈泽雨将自我分成两半，一半归于世俗，一半归于理想。而许落苏，就像是沈泽雨理想中的世俗。

透过镜头，沈泽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许落苏，在拍摄的过程里，一点一点的爱上自己。

许落苏是个过于迟钝的人，哪怕在拍摄《雾雨春夜》之前，她就已经对沈泽雨充满了好感。可这种好感，发乎情，止乎礼，不过是一种欣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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