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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些,定是位老者。灵宝童子当即心中大喜,暗道:“天穿道长,我寻到你了!”
列肆之间,玉都魔僧与灵宝童子相对而立。
远处飞来艺人演艳段之声,似是台上正演到一处滑稽之事,引得台下之人笑得前仰后合。
玉都魔僧向着童子趔趄而行,一面走,一面思忖:“听阴家所说,这天穿道长剑法甚好,我需先教他放下戒心,方才可断其咽喉。”
灵宝童子向着魔僧跌撞走去,一边走,一边想道:“这天穿道长爷爷兴许会看着我年纪小,对我掉以轻心。”
走了几步,一老一小打了个撞面,一刹间,两人动作如疾霆快电,往地上滑卧!
玉都魔僧仰面一滑,装作跌倒在地,同时颤声叫唤:“哎唷唷,老衲跌了跤,起不了身啦!”
灵宝童子亦扑身一倒,鼻头一皱,泪落潸潸:“老爷爷,救命!我撞折膝头了!”
两人往地上一倒,皆喜孜孜地等对方扶自己起身,再乘机下手。可倒了半日,皆不见搀扶,于是抬头望去,皆傻了眼。只见自己与对方便如两条盐糁死鱼,直挺挺地摆列于地。
一旁的行客见他俩行迹古怪,掩口纷纷退去,嘀咕道:“癫人!”
见装不下去,玉都魔僧索性不再掩饰,桀桀冷笑道:“……天穿道长?”
灵宝童子听了,以为魔僧是在自报名号,亦嘿嘿一笑,道:“爷爷,我不报名儿,直接取你性命!”
刹那间,两人鲤鱼打挺,自地上跃起。魔僧十指成爪,横刮长风。灵宝童子手拈竹叶,如雨散出!
半日后,黎阳廛肆里添了两具尸首。
集市里挤满了围观的人,有不少妇人望着那两具尸体,拿绢子不住抹泪。流言像长了翅膀,在人群里飞来飞去:
“唉,残忍呐,是谁杀了这一老一幼,教他们陈尸于光天化日之下?”
“不知,但听闻他俩死前口里还大喊着甚么‘天穿……道长’……”
“天穿道长?那不是左近天坛山上无为观的观主么?修道之人,岂可任意杀伤?”有人道,“说来,近来山下贴满缉拿令,世家似是疯也似的要寻他,可捉了两月,也不见人影。若这一对老小乃他杀伤,那可真是惨无人理了。”
又有人问道,“这般遭世家讨嫌,约莫是偷学了哪个望族的道法罢,不知那天穿道长修的究竟是何道?”
这问题问了一圈儿,皆无人能答。
一个白衫少女在人群中驻足,神色冷淡如雪。听见这问题后,她说:
“天穿道长?她修的是无情道。”
少女旋即转身离去,不望地上的尸首一眼。
第三章孤舟尚泳海
天穿道长修的确是无情道。
早些年间,她杀入商都文庙,前院里无人值守,一伙儿道士鬼鬼祟祟地聚在廊房前,围着一个道姑胡乱着手。那道姑香肩半露,情迷意乱,对那一群黄帔道士喊“好哥哥”长、“好哥哥”短的。道士们欲念大起,解了系带,扒了下袴,正欲行人事,却忽见一白衫少女踏过户限,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慌忙提起裤子。
那少女曲眉丰颊,明眸似水,颜若蔷薇,比起那道姑,可真当判若云泥。道士们瞧得眼直,却听得她清清冷冷地开口:
“我来打劫。将你们庙里最厉害的道经、心法拿出来。还要一碗饭。”
道士们听得瞠目结舌,他们不曾见过这般美若天仙的劫匪。有人讪讪地开口:“姑娘,你是不是……行错了地儿?”
话音方落,却听得一声巨响。鹤纹雀替、梁枋咯嚓作响,簌簌坠落,仔细一瞧,一道巨大剑痕不知何时已然横亘梁柱、插角。雪色剑光在那少女周身流荡,如一只扑翅白鸽。
“我没走错。”少女道,“劫的便是你们这庙。”
道士们不曾见过这等可怖的剑修,吓得目瞪口哆,慌忙入道藏阁里寻了些落灰的道典,又进庖屋里舀了碗饭,捧到前院里侍奉那少女。少女正踱步四察文庙,其余道士正敛袂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如一群伏侍皇帝的太监。看了片刻,少女道:“你们知我为何劫这庙么?因你们这庙开的时候稀少,五日里开二日,卯时不打梆子,我还以为你们庙中之人多早已得道升天,现在看来——”
她拍了拍修士们拿来的道典,其上布满尘灰,冷淡道:“不过是一群人世蠹虫而已。”
道士们不敢反驳,拱着袖,唯唯诺诺。“是,是。剑修大人说咱们是猪便是猪,是狗便是狗。”
少女道:“你们猪狗不如,顶多算是猪粪狗屎。”
道士们青着脸发笑,“您说得对,哈哈,猪粪,狗屎……”
庙里再无人敢出声,只看着那少女将道典一本本翻过,阅过的便弃于地下,翻了几本,似是失了耐性,道,“不必拿这么多本来予我,我不爱看书,告诉我哪本是最厉害的道法即可。”
“是、是。”道士们连连点头,有人惊疑不定地道,“最厉害的道法,兴许是属生神断情道。”
“甚么是‘生神断情道’?”少女问道。
那发话的修士肚里好歹有些实料,竟也抖抖索索地给她解释:“人若要修道,需从六处下手——‘精、气、神、性、情、意’。若六处皆炼得极致,方能入道。可通得一处,哪儿有那么容易?于是先人便想出了一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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