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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灾后百态（第1页）

去福州的路上，顾亮遇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赶路人。他们和那群从兰溪村经过的赶路人一样，都是从洪水中幸存下来的，现在正在逃往各地。

从这些人的口中顾亮打探到，福州城整个城现在都已被淹没，洪水是夜间来的，许多人来不及逃跑，在梦里便已葬身于洪水中。

当顾亮问起具体细节时，这些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们纷纷摆着手，眼神闪烁着恐惧和不安，似乎那可怕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让他们不敢轻易地去回忆和描述。有的人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有的人则深深地低下头，仿佛要将自己隐藏起来，逃避那段痛苦的记忆。整个场面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沉重的氛围，让人不禁心生怜悯和担忧。

顾亮是正午出发的，路滑难行，到了日落时分他俩才走到怀安县。怀安县城就在闽江边上，此时的闽江水位已经漫过堤岸，整个县城都被泡在了水里，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混浊的泥水。

怀安县坐落在福州的上游，其地势要比福州高不少，现在的怀安县城都被水泡成了这个样子，顾亮不敢想象下游福州城的水位有多高，住在那里的人们究竟处于何等危急的境地。

虽然知道三叔境地危急，但现在天已经黑了，怀安县城被泡导致顾亮和顾老汉只能走山路，山路危险崎岖，他们二人只能选择在原地休整一晚，待到明日再出发。

好在顾亮空间里的东西多，即使是在山里，他和顾老汉也能得到安全保障。

次日清晨，顾亮并未如往常一般自然醒来，而是被身旁的异常响动惊醒。他甫一睁眼，便瞥见有几个陌生身影正在偷拿他们的东西，待见到他醒来，即刻如惊弓之鸟般四散而去。

见此情景顾亮立马睡意全无，立马唤醒了身旁的顾老汉。顾老汉昨夜由于一直担心小儿子的安危，很晚才入睡，现在天才刚蒙蒙亮，着急了一天的他此刻睡的正熟。

顾亮和顾老汉清点了一下身旁的东西，发现他们头顶的雨布、身旁用来抵挡野兽的木板，以及用来开路的柴刀都被偷走了，要不是那些人贪心，想要拿顾亮身上盖的蓑衣，顾亮也不会发觉并惊醒。

看着不远处躲在林子里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顾亮心中有些发毛，他不敢在此地继续逗留，赶忙拉着顾老汉离开了。

原本顾亮还奇怪他们歇息的这段山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盗贼山匪出没，怎么今天就让他们遇到了。可顾亮走了一段距离，在山路旁遇到一群又一群上山避难的百姓时，顾亮瞬间明白了刚才他们遇到根本不是什么盗贼山匪，而是普通的百姓。这会儿正乱，官府自身难保，于是就会有一些人动了歪心思，觉得此时做一些鸡鸣狗盗的事官府根本无心、也无力去管，便想发一下灾难财。

不过这倒是给顾亮提了个醒，让他接下来要时刻提防周围的人，以免遭遇不测。这个时间点，别说是鸡鸣狗盗，就算是杀人越货都有人干。灾后到重新建立这段时间里，社会秩序已然崩坏，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人性中的黑暗面被无限放大，贪婪与欲望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无论这些人是为了活命，还是只是眼红，都会做出平时不敢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顾亮赶忙从空间里掏出弩机，并重新交给顾老汉一把看上去更锋利的砍柴刀。两人就这么一人举刀，一人架弩，通过了这段山路。

刚开始顾老汉还不理解顾亮为什么要这么做，山里出现的这些人都是受灾的百姓，又不是土匪窝，何必防备至此。直到他们在路上遇到三四个男的在抢夺一家老小好不容易从洪水中带上来的粮食，顾老汉这才明白，越是混乱，越是要防备人心。

好在，现在出现的犯罪行为基本上都是一些小偷小摸，以及私人劫掠，这些人本质上还是普通百姓，暂不涉及到团伙作案，所以顾亮做出的防备已足够，即使有有心之人想要趁乱劫道，但看到顾亮二人手上的武器后，也都打消了念头。

约莫巳时，顾亮与顾老汉便已出了山，此时距离福州城不过十余里路，但由于洪水肆虐，山下此时已分不清哪里是河，哪里是岸，哪里曾经是田地，哪里曾经又是城镇，上下茫茫，皆是一片赤黄。

福州土地多以红壤为主，所以洪水颜色也偏红，恍惚间竟然让顾亮一时间分不清这洪水是混合了人血才偏红，还是本来就是红色的。

山下，无数人在悲寂大哭，洪水不仅无情摧毁了他们房屋、田地、粮食，更是无情的夺走了他们亲人、家人的生命。每个人都面带悲色，绝望的望着面前赤茫茫的洪水，更有甚者因为接受不了家人的逝去已经开始行为癫狂，在齐腿深的洪水中开始咒骂起老天爷。

由于岸边都是人，顾亮和顾老汉只能往洪水中央走，等到洪水到了大腿处，他们这才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将空间里的船给拿了出来。

这艘船还是顾亮在江州时收的，一直没有派上用场，没想到几年后的今天到用上了。

洪水大多地方不过齐腰，即使深的地方也不过一层楼，所以顾亮和顾老汉两人各拿一只竹篙撑着船往福州城的方向前行。水浅水下土地又是硬实的，他二人拿着竹篙划船比起用船桨要好用的多，至少不用担心拿着船桨半天还在原地打圈圈。

越往洪水中央走，惨状越来越多，洪水表面上漂浮着什么都有，时不时的还会飘来一张被泡浮囊的尸体，吓得顾亮是一阵又一阵的恶寒。顾亮每次看到尸体都会本能想避开，可是顾老汉每次见到了漂浮的尸体却总会让顾亮划过去，只因顾老汉害怕万一这其中就有他儿子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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