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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是牺牲,是选择。
杜佳诺将信复印,夹进《人间烟火录》新增的章节:“道歉与和解”。
春天悄然逼近,共耕园的腊梅开了,金黄的花瓣落在雪堆上,像散落的阳光。父亲真的开始学做饭了。每天早晨,他都会站在厨房门口,拿着小本子,一字一句地记下母亲的操作要点。
“油热了才能放姜片?”
“盐要分三次加?”
“炒青菜不能盖锅盖?”
母亲笑着点头,偶尔纠正:“你记那么认真干嘛,我又不会跑。”
“你会的。”父亲低声说,“人都会走。但我得让你的味道留下来。”
杜佳诺躲在门后录下了这段对话。她知道,有些话,父亲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但他在用行动补写。
长沙新店开业前三天,首批“百名种子计划”的导师陆续抵达。她们来自天南地北:有东北的退休教师,有云南的单亲妈妈,有新疆的维吾尔族阿姨,有深圳的听障厨师。她们或许语言不通,却在厨房里默契十足。
培训第一天,杜佳诺让每人做一道“最舍不得忘的菜”。
东北老师傅做了酸菜炖白肉,边切边掉泪:“这是我老伴的拿手菜,他走后,我再也没吃过热的。”
云南妈妈蒸了一盘糯米粑粑:“我女儿车祸瘫痪,这是她小时候哭着要吃的。现在她吃不了了,但我每天做,当她在身边。”
维吾尔族阿姨端出一盘抓饭:“我丈夫在反恐行动中牺牲。这饭是他最后一次回家吃的。我说,只要我还站着,他的碗就永远热着。”
杜佳诺听着,记录着,心像被反复揉搓又摊开。
最后轮到她时,她什么都没做,只是从包里拿出一瓶共耕园的土,放在灶台上。
“这是我爸从老家带来的。他说,种不出同样的菜,是因为土不一样。可我觉得,差的不是土,是人心。只要有人愿意种,愿意等,愿意相信味道能穿越生死??那这片土地,就永远长得出爱。”
全场寂静,继而掌声雷动。
当晚,所有导师围坐在共耕园的亭子里,写下自己的“厨房誓言”。有人写:“我要让留守的孩子尝到妈妈的手艺。”有人写:“我要教会阿尔茨海默症患者家属,用食物唤醒记忆。”还有人写:“我要证明,女人的灶台,也能照亮一座城。”
杜佳诺把自己的誓言折成纸船,放进池塘。月光下,小船缓缓漂远,载着一百个沉甸甸的愿望。
长沙新店开业当天,整座城市仿佛被点亮。上千人涌入食堂,只为看一眼那面“母亲之墙”,尝一口记忆中的味道。媒体蜂拥而至,记者追问杜佳诺成功的秘诀。
她指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轻声说:“这不是我的成功,是无数普通母亲的胜利。她们一生没上过头条,没拿过奖状,可她们用三十年、五十年,甚至一辈子,教会我们一件事??爱,是可以吃下去的。”
人群安静了。
一位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近她,颤抖着递上一张泛黄的纸:“这是我女儿写的菜谱,她去年走了。我能……能把它贴上去吗?”
杜佳诺接过,郑重地点点头。她亲自将那张纸扫描,制成电子铭牌,嵌入墙中,编号1001。
“从今天起,”她宣布,“这面墙永不关闭。每一位母亲,无论是否曾走进这里,只要有人记得她的味道,她就有资格留下名字。”
话音落下,掌声如潮。
夜幕降临,新店灯火通明。杜佳诺站在门口,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她不再是那个只想逃离原生家庭的女孩,也不是当初迷茫无助的都市白领。她成了桥梁,成了容器,成了无数破碎情感的归处。
手机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
>你妈今天吃了三块南瓜饼。
>她说,比你做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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