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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迎早就跟人换好班,可没想到那位同事得了急性肠胃炎,等线长重新安排人替她,她再坐公交赶到平谷县城已经是十点半。
到各村并没有班车,初迎只好厚着脸皮问骑车的、开拖拉机的、赶驴车的都往哪个方向走,问了有十几个人,终于坐上一个大哥的自行车后座。”
“大妹子,啥事儿急成这样?”
初迎不停催人快点骑,对方忍不住了问。
“我有急事,麻烦大哥快点儿。”初迎说。
涉及一笔巨款她能不急么!
一路上她焦急地看表,心想,按照上一世的发展,最精彩也最尴尬的部分,也就是大家满怀期待地等待富商陈周钊,结果却等来一个穷光蛋的情节已经结束了。
震惊、失望、失落、难过、丢脸,很遗憾没有把各人的换脸表情再看一遍。
接近陈家庄,初迎跟好心大哥要分两条路走,她坚持要给对方一块钱,对方说乡里乡亲不肯收,初迎只好作罢。
一路小跑进村,跑到大舅家附近,远远地,她就看到好多围观村民,站在门口都是一幅幸灾乐祸的看好戏的神情,还在大声议论陈家这个不肖子。
村民攀比心理最重,邻居里出了个富豪他们只会嫉妒,要是出了个二流子败家子,就着这个话题,能多吃两碗饭。
“十四五就跟人放印子钱,打架斗殴什么不干,陈家被人逼着还钱,这叫啥,狗改不了吃屎。”
“上次带回来那么多钱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有二流子做陪衬,他们都有种优越感。
初迎哂笑,后面还有一个反转很精彩呢,等三舅再次表明身份,说他是个企业家,就问他们脸疼不疼。
“都让让。”
初迎不常来舅舅家,跟邻居都不熟,她径直进了门,直接把大黑门关上,上了门闩。
正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瞧的村民:“……”
前几年三舅回来时,大舅二舅在他的帮助下都盖了五间大瓦房,这房子明亮宽敞,是村里最好的房子。
所有人都集中在中间大屋,也就是客厅,大舅脸拉拉得比驴还长,语重心长地教育陈周钊:“我听说港城平均月工资能有一千五,咱们县城工资也就几十块,就是烧锅炉一个月也得有一千多吧,你咋就把工作给弄丢了呢。咱们这你又没房没地,不如回港城再找个工作。”
已经进展到不愿意接纳落魄三弟,撵他回港。
初迎乍一看三舅,吃了一惊,心说三舅不会真的变穷了吧。
头发乱糟糟的,还穿了打补丁的衣服裤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半低着头虚心接受兄长批评。
可仔细去看,就能看出他是演戏来了。
初迎见自己老妈跟姐妹都在旮旯站着,也走过去,默不作声地看热闹。
二舅气得直拍桌子:“你但凡踏实点好好工作我们也不会这么生气,我们的脸面倒好说,镇长、乡长都在迎接你呢,你把他们的脸都丢光了。”
初迎想这些人势利是势利,可真够朴实的,他们就那么轻易相信陈周钊的话么!
看陈周钊明显沉稳有度,宠辱不惊,他那眼神也犀利又充满智慧,即便穿着破衣烂衫也像个大老板,锅炉工哪能有那种气质!
可惜他们有眼无珠,都看不出来。
陈秀镯想给三弟说几句话,她说:“你们两家的房子都是三弟出钱给他的,凭啥他不能住,匀他一间,要不咱们想办法给三弟盖房子,村里再分他点地,也能过得下去。”
大舅一句话就把她怼了回来:“他自己不争气能拉扯得起来吗?盖房钱你出,还是把他弄到你家住?”
陈秀镯哪样都做不到,她就像鹌鹑一样不说话了。
初夏没来,初迎三姐妹也像鹌鹑一样靠边站着。
屋里气压很低,除了初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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