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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晓山峦,明光渐起。
这位年轻王侯亦随之起身,持酒一杯洒山河。
“本王既名启霄,启的便是霄宸盛世。”
苏启霄眼眸始终如飞羽皆沉的深潭,此时才流淌进一丝佛晓光芒,他轻捻飞雪,继而沉吟道:“每当清贫百姓在竭力自扫门前雪时,本王便想为他们扫尽天下雪。”
此日,大夏苏王下天道山。
·
第一章:扬州慢
大夏王朝。
扬州,凤灵王府所在地。
时值江南冬季,天微微冷。
城内街井市侩人来人往,一家点心铺端出了刚蒸好的杏花糕,香气垂涎,门口大排长龙。
而角落里,一位布裙荆钗却容貌清秀的年轻女子不算显眼,倒是她发髻间戴的溢彩杏花簪看着珍贵异常。布裙女子牵着身旁年幼妹妹的手,趁着店门前顾客多,向过路人贩卖昨晚又是通宵达旦织了一夜、装在破旧篮子里的精美刺绣。
尽管更多人只是看看就过,买的寥寥无几。
就在此时——
城内主街,一支百余白马轻骑的藩王军队在扬州军带领下沿路而行,有如凤翥龙翔般的非凡场面立马引得城中百姓侧立两排。
若是只听令大地颤动的马蹄声,百姓们都以为是一向雷厉风行的凤灵王府军出动了。然而,行进在街道上威风八面的这支白马轻骑,招摇醒目的王旗上只书了单字:苏!
偌大江南,以苏为名的军队?
恐怕除了那支名动天下的麒麟王骑军,想不到第二答案。可为何身为苏王亲军的麒麟王骑军会出现在风平浪静的扬州城?
人潮历经短暂的混乱不堪,街上唏嘘议论声顷刻消失,沿路百姓纷纷双膝着地,行跪拜礼!
此等仪仗,大夏王驾!
真正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军队为首居中的那位……尽管沿途无一人胆敢抬头面观。
“姐、姐姐……”
那个随姐姐出门卖刺绣、顺带置购小年食材的羊角辫女童的哭唤,打破了跪地百姓间长足的沉寂。
寻常扬州人家的孩子,兴许遇到过两三次大官出巡,在不像大人知道恐惧为何物时,更多的是满心新奇,几个胆大的男孩还敢稍稍抬头看看。然而此次规模阵仗近十年未有,面对这支气吞山河的陌生军队,再调皮的脑袋都要被长辈服服帖帖地按在地上。可这羊角辫女童不一样,她从小在城外郊野长大,甚至连扬州城墙都只遥遥望过几眼,更别说满城百姓冲着军队为首之人俯首的场面了。
这全街黑压压的跪拜行列长不见头!
羊角辫女孩踩着地上脏雪,无力哭喊,王侯仪仗凌驾突然,小姑娘应该是在慌乱中与姐姐走散了……
主街大道雪花飘零,雪如柳絮轻比鹅毛,落在百姓身上却似钟鸣鼎重,不比世家豪强搜刮民脂民膏的重压轻上半分!
这雪,压得无一人敢直腰。
百姓跪在道路两旁,众皆浑身发抖地听着小姑娘的啼哭,发抖是因天寒,更是因心慌悸怖,就在不久前,这里还发生过一场权贵子弟的戮杀。
“喜儿!喜儿,喜儿……”方才那个头戴杏花发簪的布裙女子在人群中焦急乱喊,甚至顾不得篮中掉落满地的刺绣。
她一身朴质素衣,远不及富家小姐衣装华丽,可即便妆束再简单,那支插在乌黑发髻间稀有的杏花发簪还是衬得这年轻女子秀色绝俗。
女子名唤沈长乐,本是个性子娴静温润的城外绣娘,此刻为找寻妹妹全然像变了个人,她王驾前引发骚乱的呼喊,在围堵而来的扬州官兵看来,已是不想活了。
“喜儿……你去哪了……”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妹妹的踪迹仍然不见,沈长乐带着哭腔的寻唤声音在安静的跪地百姓中如同异类。
道路两旁的百姓跪拜在地,各人一如往日,只管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无一人敢抬头,也无一敢帮呼唤声急切的沈长乐。听她扰乱王侯皇帝仪仗,必然罪无可赦,百姓都担心帮了她,自己会遭到连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什么好说的?”路人心声默念,人人皆是如此。
街道正中,只有沈长乐的乞求声不断:“官爷……求求你放开我,我妹妹不见了!喜儿她才六岁啊……她没见过这种场面!官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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